五短身材，又人到中年明显发福的武海涛，挺着个啤酒肚歪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正盯着电视机看抗日战争电视剧。
矮矮胖胖，腮横脸阔，满是斑点，就如同布满了密密麻麻针眼的田蔓华，拿着武海涛的玻璃水杯到厨房倒完开水，把盖子拧了拧，踮脚看了看窗外的马路，边端着杯子往客厅走，边问武海涛：“外面有人打伞，小雅带伞了没有？”
“带了。”武海涛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田蔓华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武海涛面前的茶几上，挨在身边坐下。又伸手拿起茶几上的一张五寸照片，喜滋滋地看了又看，才对武海涛说：“何莉的小姑前两天跟我说，何莉的爸妈看了小宇的照片，满意得不得了，说你儿子长得比演员还帅。一会小宇回来，你要跟他好好说，不能急，知道吗？”
“知道。”武海涛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田蔓华见武海涛对自己的话不以为意，只顾看电视，有些恼火。一把抓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瞪着武海涛说：“光知道不行，你还得好好想想，怎么说小宇才会同意。”
“成就成，不成就算了。”武海涛困惑似的眨巴着一双小眯眼看着田蔓华，“这种事，又不能按鸡抱窝。”
田蔓华一听，本来只有三分的火气，蹭的一下就蹿到了九分。阔脸一沉，冷笑一声：“既然不能按鸡抱窝，那你就把钱准备好，给你宝贝儿子买婚房。他也二十好几了，迟早要结婚，咱们这巴掌大的房子，就算我想容，也容不下。”
“我哪有钱？”田蔓华还没有说完，武海涛就急了，一下子坐正，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你不是咱们家的一把手吗？”
“还一把手？”田蔓华气乐了，“就你每月那几个毛钱，瑞士行长也没用。”
一提钱，武海涛就气短。他们原本有自己的出租车，田蔓华开白班，他开晚班，日子虽说不是很富裕，但也不缺钱。但自从他沉迷于麻将，出租车被迫抵了赌债。老大不小的田蔓华无事可做，只能托人找物业经理，在本小区做清洁工，他自己也从老板变成打工的，给人开出租。
“实在不成，以后再说。”武海涛只得陪着笑脸，伸手要遥控器，“反正小宇现在连女朋友也没有，不用着急。”话音一落，就听防盗门外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武宇轩推门进来。
“小宇，”田蔓华快速推了一下武海涛，一边站起身，一边满脸堆笑地冲着武宇轩说，“你回来了。”
武宇轩低头轻嗯一声，换了拖鞋，跟木桩似的站在客厅沙发旁边，好像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厨房还有汤。”田蔓华笑眯眯地说，”你要是还没吃，我去给你热一热。”她嘴上这样说，身子纹丝不动。
“不用。”武宇轩如同陌生人一般，淡淡地看着她跟父亲。
“那你过来坐。”田蔓华又热情地招手，“我跟你爸，有事跟你商量。”她有点得意地又加了一句，“是好事。”
“过来坐吧。”武海涛看着面无表情的儿子，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作为父亲，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整天在心里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交谈。明明是亲生的，但爷俩一年到头说不了几句话，生生弄得连后养的都不如。
武宇轩极不情愿地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低头看着脚，默不作声。田蔓华也跟着坐下，见爷俩跟闷葫芦一样都不开口，她不动声色地用脚踢了踢旁边的武海涛，又朝茶几上的照片努了努嘴。
武海涛明白，跟领导马上要作重要指示一般清了清嗓子，欠身把照片往武宇轩的面前推了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小宇，你觉得这女孩子怎么样？”
“对，你好好看看。”田蔓华生怕武宇轩看得不够清楚，又满脸堆笑把照片往他面前推得不能再推。
武宇轩也不伸手接，只是低头看了看照片里的女孩——身材看上去很高，也苗条，扎着长马尾，方脸，大眼，脸上化了淡妆，贴了长长的假睫毛。上穿质地很好的白色长袖衬衣，袖扣整齐地扣着，衣摆扎进同样质地很好的黑色西裤腰里，一只手自然垂在一边，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脸微微偏仰着，似乎正不屑一顾地瞅着他。
“不错。”武宇轩压根没往心里去，若无其事地把照片推了回去。
一听这话，田蔓华却是欣喜地和武海涛对视了一眼，迫不及待地拿起照片笑眯眯对武宇轩说：“这女孩叫何莉，前年大学毕业，在自己家的酒店里当主管。听说她家那个酒店值好几百万，都是她的——”
“我不结婚。”武宇轩听出了意思，冷冷地打断田蔓华。
“为什么不结婚？”武海涛抢着问，尽管他暂时也没有要抱孙子的想法。
“没钱。”武宇轩惜字如金。
“人家知道咱们家没钱，人家看上的是你。”武海涛指着照片，又看着确实帅气的儿子，颇有几分自豪地笑着说，“她父母说你长得比演员还帅，对你特别满意。而且她们家里的房子有好几套，车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