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熠手里的手机还在响，她没理，径直走进去拿起文嘉秋手里拍的片子打开。
文嘉秋反应过来，赶紧挂了手里的电话，把手机扔给大哥。
大哥灵活地接住，眼睛滴溜溜地在文嘉秋和文一熠身上来回打转。
文嘉秋下意识就去遮自己的伤口，文一熠抬眼看向他，他又赶紧松开手，问她：“你咋来了？吃饭没？是不是还没吃饭？”
文一熠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片子又装回袋子里：“这地方还能拍片子呢？”
“那可是。”大哥迅速接话，语气骄傲得好像这家医院是他开的，“还能做磁共振呢，啥都有！”
文嘉秋再次叹了口气，文一熠看了大哥一眼，扭头抓着文嘉秋的手腕去看他的伤口，伤口都被纱布包住了，一时也看不出来什么。
文嘉秋说：“没事儿，都是皮肉伤。”
“你不用挂点消炎药？”文一熠问。
“不用，医生给我开药了。”
“哦。”文一熠把片子还给他，没再说什么。
文嘉秋看她脸色不太好，接过东西，拉起她胳膊：“走，外面说。”
文一熠跟着他进到走廊，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下，长椅对面是一面很高的落地窗，能看到天边的火烧云。
大厅那边已经不吵了，估计是刘叔已经把场面稳住了。
文一熠坐在文嘉秋旁边，看着窗外的停车场。
文嘉秋的目光一直没怎么离开过她，这时小心地开口：“吓着你了吧。”
“咋不说话？生气了吗？”
说不生气是假的，文一熠一开始是害怕，现在是愤怒，心里的带着气的话全都忍着没说出来，因为她知道这话说出来就没完了。
她本来就一直不太支持文嘉秋在这里打工，她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是无妄之灾。
要是不来这破地方，就压根不会受这破罪。
但她没资格说这样的话，没资格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对文嘉秋的人生指手画脚，她也不允许自己那样做，所以只能沉默。
可是文嘉秋太了解她了，每句话都问得文一熠无话可说。
“嗯？”文嘉秋撞撞她胳膊，“别不理我啊。”
文一熠吸口气，终于开口问：“到底咋回事？”
“吵起来了呗，以前吵也就是吵几句，没打起来，今天不知道为啥两边火气都挺大的，话赶话的，那边就先动手了，然后就越打越厉害，那我肯定不能在一边干看着啊，就上去拉架了，结果他妈的被铁锹给了两下。”
文一熠听得皱起眉。
文嘉秋看着她脸色，赶紧又给她打安心剂：“你放心吧，打架这种事我肯定能躲就躲了，躲不过我就挨两下，我绝对不会还手，我跟谁都打不起来，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文一熠不能理解：“为啥不还手？就像这回，他铁锹都打你身上了，为啥就不能还手了？”
文嘉秋沉默了几秒，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还不起啊。”
“我不还手，就是别人打我，再怎么样我就是受点伤，我要是还手了，到时候多多少少会有点责任，肯定就得赔钱，哪有那闲钱浪费到这事上。所以挨几下就得了。”
文一熠听一半就看向他，想把自己刚才的话塞回嘴里。
“那叫自卫………”
文一熠话说到一半，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又停下来重新看向窗外。
面对既已发生无可更改的现实时，她总是试图掩耳盗铃粉饰太平，而文嘉秋总是很清醒。
文一熠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他太清醒了，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样子和心思。
文一熠的一颗心从刚才开始，上上下下不停，到现在又因为文嘉秋这番话沉到谷底。
文嘉秋见她不吭声，就抬手顺了顺她的后脑勺：“咋了？”
他抬起来的刚好是受伤的右手，文一熠闻到一股很浓的各种药水混在一起的气味，她又扭头看着他胳膊：“疼不疼？”
“还行。”
“缝针了吗？”
“......胳膊上缝了几针。”
“都缝针了还不疼？”文一熠提高声音。
文嘉秋见她急了，下意识就想要揽她肩膀去安抚她的情绪，文一熠眼疾手快地架住他胳膊：“胳膊是不是不想要了？”
文嘉秋没敢再动，文一熠动作很轻地把他胳膊放回去，他打量着她的脸色：“......你没跟我妈说吧。”
“说了！春娘说她一会就到了！”文一熠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文嘉秋知道她在说反话，笑了起来：“没说就行。”
“你到时候留了疤，她早晚会发现。”
“不会。”文嘉秋很笃定，“看到了我就说小时候就有的。”
“她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