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缓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徐观，她没回答徐观的问题，只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徐观微微抬起嘴角，没说话。
最后，顾缓莫名其妙就跟着徐观走了进去，或许是因为好奇，毕竟她也是在吴翎还在的时候才进来过几次，那时候她太小了根本记不住事，到后来，她对这幢房子唯一的印象就是隔着大门和玻璃都能听见的吵架声。
玄关很长，是暖色调的灯光，再往里走就换成亮堂的白炽灯。
房子里很干净，几件装饰摆件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放得整整齐齐，但一眼看过去就没什么人气，和她印象里吴翎在时的感觉差得太远，一层楼甚至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一眼就能扫完。
顾缓指了指餐桌的位置，“我记得那时候你……”
你妈妈就是在这里给我们包汤圆吃的。
话说一半又想起吴翎早就不在了，就没有再说下去。
但徐观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他点点头，又对她笑了下：“没事。”
又问：“要不要上楼看看？”
顾缓又跟着他上去，她对这房子里最深的印象就是当年过年时吴翎在一楼给她们包汤圆，她们四个躲在二楼的影音房里一边看电影，一边吃零食。
电影放什么她已经忘了，大概是哪部动画片吧，但那些香甜的糕点的味道顾缓倒是一直记到现在，所以到二楼时，她便也径直往那个房间走。
一直到影音房门口，顾缓看到房门上耷拉下来的门锁和裸露在外的尖锐的木条她才停下了脚步。
她偏过头问徐观：“这门锁怎么了？”
“有次徐恒山和苏妙云吵架，我被吵得不行就锁上房门躲在里面看电影，然后徐恒山上来发现门打不开。”
“就直接踹开了。”
徐观说得非常云淡风轻，语气随意到他根本不是当事人似的，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像是已经习惯了。
顾缓愣了会儿没动，还是徐观抬手把房门推开又顺手打开点灯开关，耷拉的门锁也随着房门左右摇晃了两下。
金属和木头碰撞，“咚咚”两声实在有些难听。
顾缓走进房间，印象里的那些沙发、抱枕都还在，甚至房间的格局都是一成不变，连那台投影仪都还是当初那一台又笨又重的旧款。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他们四个人窝在房间里追逐、打闹，等汤圆吃的日子。
直到那碰撞的声音消失，房间里再次沉寂下来，徐观才又说话。
“害怕了？”
说着，徐观浅浅地笑了声，顾缓看不出这笑容的意味，像是平日里他随意的笑容，又有点像是自嘲。
“以前在我家，吵架是件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比吃饭还频繁。”
顿了顿，他微微底下头，又说：“他们吵，我就躲在这里看电影，声音开得大一点，就听不见他们吵架了。”
顾缓记忆里的欢乐与男人口中的现实瞬间碰撞，想起刚刚在一楼时，虽然整个环境都经人仔细打理，但不免看出一些被破坏的痕迹。
破裂的茶几玻璃、断裂的大理石，甚至客厅墙边的摆台都少了一个。
她清醒过来，然后就看着徐观伸手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腹在她的掌心处揉了揉。
“我其实挺怕的，小时候碰到他们吵架甚至大气也不敢出，还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我亲眼见证了两段不幸福的婚姻，所以一直以来也不敢提感情的事，也不知道正常情侣、夫妻的相处方式。”
说完，徐观重新抬起头，对上顾缓复杂又心疼的眸子。
“但是缓缓。”
“我会让你一直都开开心心的。”
……
顾缓先是因为那个称呼，心跳开始剧烈的跳动。
她从小认识的朋友大多都喊她咕咕或者咕妹，但徐观似乎从来没这样叫过她。
小时候喊她小孩儿，长大之后就直接叫名字。
这似乎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缓缓”这个称呼。
方才顾缓听了许多徐观的家事，那些事她从前也能想到一些，不外乎是因为她小时候路过他家门口时，里面很多次都隔着厚厚的门窗和钢筋水泥传来争吵的声音。
但当他说出吵架比吃饭还频繁时，她心里又在一点点地收紧。
情绪很复杂，从心疼，到触动，又因为这一声称呼魂不守舍，最后又回想起他后面的那一句话。
在这一个曾经经历过无尽争吵，甚至连门锁都被踹烂的房子里，他说，我会让你一直都开开心心的。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头顶是鹅黄色的灯光，不太亮，但也够看清对方的样子。
徐观的手还拉着她的。
顾缓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烫，一直烫到了耳根，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