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愿对面坐着的男人和他有三分相似,面部线条更硬朗一些,锦衣隐见龙纹。
男人似乎不明白祁愿为什么这样,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分明不值一提,但对面的人是他唯一的弟弟,他该是宽容。
“怎么了?台上的人你认识?”男人语焉不详,抬手招来身后的人,“若是认识,可叫上来一叙。”
“三冬,你去接她。”
祁愿突然将手里捏碎的酒杯砸在三冬脚下,低眉轻笑,“皇兄说笑了,臣弟只是为皇兄烦恼,皇兄以前日日看不尽兴。”
“皇兄仁慈,身边的奴才却躲懒,不若交给臣弟好、生、调、教一番。”
红衣青年声音温和,不像平常顽劣,一副全然为兄长烦恼的模样,谁也不知道,他藏在袖子里的那只手,掌心血肉模糊,血腥味被身上常年累月带着的草药香气遮住。
她被看到了。
那就没办法了。
太子殿下……
祁愿低头,双眼盈盈笑意,努力克制自己笑出声来。
你要怎么道歉呢?
我为你想好了,就挑个好日子,把你的头送给岫岫踢球玩吧。
窗外寒光凌冽,太子没空去看祁愿,匆匆站起来,俊朗的脸上难得慌乱。
“三冬!保护她!”
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向戏台而去,乌岫呆呆站在那里,好像吓傻了。
少女身体单薄,柔弱无依,泪水可能已经弄湿了脸颊,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太子的试探心思全无,方寸大乱。
他不知,有一柄剑向他而来。
“皇兄小心!”
祁愿就只是个纨绔草包,嘴上厉害,见到这一幕自然被吓傻了,瘫软在椅子上,如果不仔细看,就是全然舒适的姿势。
纨绔都站不起来,即使想帮助兄长,最多只能喊两句提醒。
他也没有办法啊……
三冬不敌那黑衣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们这边只剩太子一人。
祁愿和那黑衣人短暂对视,彼此心知肚明。
太子现在还不能死,但可以重伤。
太子闭眼前,看到那黑衣人走向祁愿,他那皇弟泪流满面,被一剑刺入胸口。
不是他吗?那是谁?
……
乌岫被一人揽在怀里。
鼻尖充斥着草木香。
越迟鞭子捏在手里,黑衣人却都停住动作。
僵持了几刻钟,其中一人抬脚,将他前面的人踢了过来。
那人踉跄着到越迟面前,毫不犹豫,扑通跪了下去。
“门主,师……少主。”
越迟缓慢的应了一声,手里力气松下去。
“祁愿告诉你们的?”
那人不敢说谎,“是……”
“嗯。”
说完,越迟牵着乌岫,看了看天,迈开步子,带她回去睡觉。
“秀秀困吗?困的话先睡,我抱你回去。”
乌岫仰头看他,“还不太困。”
越迟眯着眼睛,倒是看起来困极了。
等两人彻底消失在黑暗里,黑衣人齐齐松了口气。
“门主在师妹面前也这么懒散。”
“外面竞争压力那么大,门主怎么不收拾收拾自己?”
“师妹好可爱,不知道门主什么时候带她回去。”
“可是门主看起来并不像让我们看到师妹耶……”
“他想藏起来?!”
“怪不得副门主也被赶了回来。”
“……”
……
小巷。
墙很高,黑漆漆看不到头。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义无反顾闯进去,长发遮住他的脸,他顾不得脚下没了的鞋,只是跑,拼命跑,用力跑。
眼前忽然一黑。
竟是一堵墙。
天也不眷顾他。
男人身后的人像猫抓老鼠一样,不紧不慢跟着他,“跑啊?怎么不跑了?”
长剑未出鞘,狠狠甩在乞丐腿上。
叔之可走过去,将剑捡起来,苦恼自己果然是老了,记忆力都下降,“不好意思,忘了出鞘。”
乞丐拖着剧痛的双腿,爬到墙根,琥珀色的眼睛藏在凌乱的头发底下,惶恐不安。
叔之可已经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借着酒劲,也说了自己不敢说的话,算得上无牵无挂,他不怕因果,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这一剑,为你自私自利。”
利用岫岫报仇。
“这一剑,为你父母。”
有的人天生无法教导,害人害己。
“这一剑……不为别的,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