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村里人就发现，胡家的姑娘，三天两头地往赵家跑，不是送自己做的菜，就是送自己缝的小东西。
“哎呦！你是没瞅着，还抢着帮忙洗衣服呢！我有一回路过，亲眼看见她在老赵家院子里晾衣服！”
“这也太掉价了，和人家赵云霆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知道啥？这叫女追男隔层纱！赵老汉可享受着呢！逢人就说胡家的姑娘是个好孩子！”
“那他咋不让赵云霆去胡家提亲？”
“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啊！胡映秋和毕维西钻过苞米地，全村人都知道！赵老汉那么好面子，咋可能开这个口？我看他这几天逢人就夸胡映秋，八成是和他儿子打擂台、较劲呢！”
“较啥劲啊？他要是拿胡映秋比别的知青，还能说说人家干农活儿不行，比人家薛知青，那可哪点都比不上！”
“话是这么说，可薛知青再好，咱们村也留不住啊！”
赵云霆走在后面，听见几个婶子大娘的议论，皱着眉头停下脚步，换了另一条小路，去了卫生所。
“薛忍冬，我有话要和你说。”
薛忍冬给了谢临川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走了出去。
“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薛忍冬双手插着兜，向着一条僻静的小路走去。
赵云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走到薛忍冬面前，认真地说道：“忍冬，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今天来，是想最后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只要你点头，无论多难，我都不会辜负你。”
“我不愿意。”薛忍冬很干脆地回答完，就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赵云霆，你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感情这种事，是要双向奔赴的，一个人再努力也于事无补。”
赵云霆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你就一点也没有喜欢过我吗？是因为我爸，还是因为谢临川？”
“都不是。赵云霆，我喜不喜欢你，完全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和任何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是我不够好吗？”
“也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好只是基本条件，合适才是决定条件。”
赵云霆失望地退后了一步，“你也觉得我是乡下人，所以配不上你？”
“我从没有这样想过。在我看来，一个人的出身是最不重要的事。”
薛忍冬见赵云霆一脸困惑，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说吧，即便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市长的儿子，我该不喜欢还是不喜欢。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咱们两个性格不合适吧！”
“性格？可是这种东西是可以磨合的。”
“问题是我不愿意磨合。”薛忍冬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每天要学那么多东西，已经够累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磨合这种事。而且你把这个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咱们两个都过了二十岁了，性格基本已经定型了。你热血上头的时候，觉得可以为我改变，等热情过了，就不会这样想了。为了别人做出改变，其实是非常难的事，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夫妻过了一辈子，却还是改不掉自己的老毛病了。”
赵云霆情绪有些低落。
“我这些天一直在和家里抗争，我本来以为你会感动。”
“即便我真的感动，我也不会在这种事上优柔寡断、害人害己。”
薛忍冬抬手拍了拍赵云霆的肩膀，“赵云霆，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是时候放弃了。”
“你希望我娶胡映秋？”
薛忍冬一阵无语，“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女人吗？赵云霆，我之所以教你读书，就是希望你能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去真正了解你所迷恋的东西。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世界上有文化的女人很多，漂亮的女人也很多。如果你一直坚持读书，提高自己，你自己也能变成你憧憬的那种人。”
“但她们都不是你。”
“没错，她们都不是我，但你会发现另一个闪闪发光的人，你会和她有共同的目标，有共同的理想，她会体谅你的不容易，和你同甘共苦。这一切，我都做不到。”
赵云霆苦笑了一声，说道：“我没有要求你体谅我，只要你愿意等一等我，我一定会追上来的。”
“但你的父母是客观存在的，他们不会因为你没要求我体谅就消失。说实话，我其实并不在乎村里的风言风语。反正我也要回城，等回了城，九里村的人说什么，又怎么会影响到我呢？可是我不在乎不是你父亲口无遮拦的理由。他既然那么保守，那么在乎面子，肯定更清楚一个女孩子的名声有多重要。但是为了让你对我死心，他就能在村里说我的坏话。”
薛忍冬直视着赵云霆，说道：“有的时候看一个人，不是看一样东西对我而言重不重要，而是要看这样东西对他而言重不重要。赵云霆，你对我的喜欢，同时也给我带来了另一群人的恶意。我不怪你，但我也无法接受。”
赵云霆的脊背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