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晗愣住。
她坐在那儿，脸色微白，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时婳轻笑道：“开个玩笑，不必放在心上。”
她抿了口微冷的茶，“你刚回来，院里恐怕还有很多东西没归置的，回去休息吧，往后也不必时时来见礼了。”
不需要她再多说什么，赵晗便已经沉默下来。
于是，接下来赵晗先是点点头，随后又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似的，说了声好。
时婳没弄明白，她过来这趟是干嘛的，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同那丫鬟走到门口，又带着几分踌躇，最终才下定决心，犹犹豫豫道：“我……我没有衣裳穿。”
时婳：“……”
大姐你早说啊。
她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笑道：“原是如此。”
“咱们姑嫂两个以后有什么事直说便行了。是为了日后的赏花宴？”
赵晗咬了咬唇，眸子里透出一点怯意，道：“是……我刚回来，定料子现做也来不及了。”
时婳道：“我娘家有个妹妹也要去，到时候我们结伴同行吧，衣裳的话现做是来不及了，我那儿有些没穿过的成衣，皆是成衣铺子每年送过来的，你去库房里挑一件吧，只是可能有些不太合适的，你改一改。”
赵晗一愣，没想到是时婳会这么直接，呐呐道：“为什么……成衣铺子送来的，却没穿过呢。”
时婳语调很自然，“我原先是在守寡呢，穿红戴绿的不合适。”
赵晗怔住，她闹了这么一出，也有点儿尴尬狼狈，忙不迭的走了。
走前还不忘行了个礼。
她之前在家里住的院落离居荷苑比较近，回去的路上，恰好碰见宁星卉坐在院子里看书。
赵晗犹豫片刻，还是上前道：“宁姨娘。”
宁星卉弯了弯眼睛，说道：“第一次见面，身子不好没法起身，见谅。”
赵晗说：“谢谢你救了我哥。”
宁星卉轻声细语道：“当初救他时，我并不知他的身份……若早知如此，我恐怕不会有这个选择。”
赵晗就势在她身边坐下了，她的脸色很差，虽然怀着孕，但身形却十分纤瘦，坐在那儿盖着薄毯，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了。
她可怜这样的女人。
赵晗想到她，又想到时婳，心里五味杂陈的，下意识道：“你怎么了？是孩子太闹腾了吗？”
宁星卉欲言又止，最终摆摆手，“没什么。”
赵晗眉心微蹙。
这时，宁星卉身侧的丫鬟说道：“姨娘您也太好性了……被害成这样还不肯说。”
赵晗问：“怎么了？”
“没什么。”宁星卉率先开口，只是话才说出来便是一阵咳嗽，丫鬟忙着给她拍背，脸上的心疼简直要溢出来。
“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去？”赵晗最厌烦大宅院里的规矩，又联想到宁星卉的出身，只觉得她恐怕是被立规矩欺负了。
丫鬟抢话道：“是夫人！夫人嫉恨咱们姨娘腹中有子，每每见了就冷嘲热讽还不算，今天早上甚至给我们姨娘下了红花！胎儿险些不保！”
赵晗一听就懵了，这和刚才那个温柔大方的是同一个人吗？
她讷讷道：“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宁星卉捂着肚子，虚弱道：“兴许也是误会，阿竹，别说了。”
明唤阿竹的丫鬟跺了跺脚，“我是替您委屈啊……分明是您先嫁给侯爷的，当初也是拜了天地的，放在我们老家那就是明媒正娶了，现在给侯爷做妾，还被夫人欺负。”
赵晗一听便炸了，“你是孕妇，她还敢欺负你？！”
“别说了！”宁星卉放重了语气，又拍了拍赵晗的手，“小妹，你别为了我的事和夫人置气，毕竟……你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你的事还得指望着她呢。”
她这么一说，赵晗心中越是不忿。
她回来，连个衣裳都没得穿，万事皆得仰仗着时婳……明明几年前，这里是她的家，她现在倒和客人一样了。
她眼尖的注意到，宁星卉身上的衣料也十分普通，并不是顶好的那种。
好料子好衣裳，全在时婳身上呢。
她哪里知道，赵母不喜欢庶子庶女，给他们的份例都是过得去就行，时婳的东西好，一来是因为她好歹占了个主母的名头；二来也有很多是用她嫁妆添置的。
赵晗琢磨着，可不能让她一直过得这么舒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