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许况说起李书妤小时候很会撒娇,长大后再见,她冷漠了许多,变化挺大的。
周墨说,撒娇是觉得自己正在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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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被张挽俪放弃时,李书妤已经有些麻木。
她刚读高一,周末回家目睹了父母的争吵。
长久不见的李修鸣已经没了往日的风度,坐在客厅里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张挽俪远远的靠在桌子旁,没有抬头,她已经不再年轻,却因为周身疏离的气质,平添了独特风韵。
李书妤在卧室里做作业,不怎么隔音的房间,让她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
李修鸣低哑着声音询问:“确定要结婚?”
“嗯。”
短暂沉默之后,李修鸣按灭烟:“那我怎么办?”
张挽俪抬头,眼底带了一些嘲讽,“前妻再婚,还会丢您李书记的脸吗?”
李修鸣没说话。
安静了好一会儿,坐直身体,又恢复了以往的高高在上和俊雅,“阿俪,结婚可以,但女儿的监护权得给我。”
张挽俪忽然生气,眼底满是震惊,“你要不要脸?!”
李修鸣看她生气难过,依旧没有动摇,“要么你去结婚,书妤跟我回滨州。要么她留在这里,你和那人断了。”
见她震惊痛苦的样子,李修鸣带着几分残忍:“你自己选。”
李书妤低头,看着卷子上的题,答案她不太确定,握着笔在选项之间犹豫、徘徊。
张挽俪做的这个决定,可能比她做的题可能还要难一些。
她写下了最终的答案,张挽俪还没有给出回复。
李书妤盯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初春时候,申市的天色总是雾蒙蒙的,见不到一点蓝天。一只气球挂在还没有发芽的树梢上,随着风摆动,飘摇不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张挽俪带着颤音的一句:“······结婚。”
李书妤的视线从窗外移到书桌前,手里紧握的笔放下了,额头抵靠在桌子上。
她不记得那天自己有没有哭。好像没有。又好像有。
李修鸣做事很迅速,得到张挽俪答案的第二天,让秘书开车来接李书妤回滨州。
张挽俪替她收拾东西,李书妤站在门口看她有条不紊的动作。
张挽俪一直是一个生活很精细的人,也很优雅得体,对待女儿也很严格,教李书妤餐桌礼仪、坐姿举止,也对李书妤说,许家那边没一个好人,让她少接触。
送她上车的时候,张挽俪没忍住哭了,对她说,以后不在妈妈身边,要学会自己辨别是非。
李书妤没应她的话。
她想要张挽俪的后悔和挽留。
车子离开公寓,李书妤都没听到自己最想听的话。
她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抛弃了。
听从李修鸣的安排,回到了滨州,他却因为繁忙的工作根本顾不上她。
她像孤儿一样,再一次被许家接手。
到滨州第二年,李书妤就听到了张挽俪结婚的消息,她没参加婚礼,寄了一份礼物。
没过几天,收到了张挽俪的回信。
沟通很少的母亲,通过这种古旧的方式讲述了她那段阴差阳错的不幸婚姻,讲离婚后李修鸣的纠缠,讲述了她对李书妤的愧疚。
在信的结尾,她写到:“……不要学我,一生都在退让、牺牲。妈妈希望你不被束缚,永远拥有选择的自由。”
收到这封信没多久,李书妤收到了母亲去世的消息,旅行途中遇到雪崩,张挽俪和新婚丈夫都没有得救。
骨灰运送回国的那天,一向得体、高居上位的李修鸣身形憔悴,几乎站不住。
李书妤不懂父母的感情,正如她不懂自己和父母之间的感情。
他们对她那样冷淡,总是忽略她的存在,很少给予关心。可是无一例外的,又在生命的最后给她难以预想的关切呵护。
李修鸣得知自己要出事,辛苦筹划,送她出国远离泥淖。
张挽俪发生意外前的那封信,字字句句都是不舍爱恋,以及难以言说的愧疚。
他们都走了,却留下不舍、愧疚、自以为是的弥补。
这让李书妤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连责怪都不那么纯粹,怨恨没法说出口。
她深陷在挣扎和痛苦里。
张挽俪去世之后,她明明没有那么难过,在得知消息的时候,连眼泪都没有掉。
可是身体比她的心更能感知到情绪,她开始失眠、频繁做梦,吃不下东西。
照顾她的保姆想要安慰她两句,可面对她总显得冷漠的眼神,又不敢轻易开口。
李书妤看起来很正常,每天正常上下学,偶尔还谈个恋爱和小男友喝奶茶约会,可精神状况已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