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苏棠说话，花娘子先啐道：“你是二房的婢妾，身契现在也在二太太手里，见大太太做什么？！”又对苏棠道：“姑娘也太好性儿了，人证物证俱全，还容得她在这里胡搅浑缠！捆了手脚塞上嘴扔到柴房里净饿两天，包管什么都招待了。”
苏棠蹙眉道：“她毕竟是大伯和大伯母送给父亲的，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我一个小辈原不该管这些，今儿若不是闹到母亲院子里，翠宝冒雨去找我，我也不敢伸手到父亲的后宅中来。既然管了，自然要管到底，不梳理个清楚明白，真冤枉了好人，别说父亲不会饶我，我也无颜去见大伯和大伯母了。”
齐嬷嬷在旁冷笑：真是好拖延法子：捆上扔柴房里饿上两天，老爷可就回来了。到时候林姨娘一哭一闹，那耳软心活的多情男人不定又闹出什么来。
“都问到这里了，索性就问个明白吧。”苏棠止住花娘子的客套话，示意齐嬷嬷：“把看守二房的妈妈叫来吧。我记得那位妈妈姓刘，是大伯母院子里刘嬷嬷的本家。既是大伯母那边的人，想必她的话林姨娘能听进去。”
花娘子张了张嘴，又讪讪地闭上了。
当初太太要把林姨娘送到二房来，她就不赞成。这林姨娘眼睛太活泛，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果然，这刚半年就惹出多少事来。连大房都牵扯了进来，以后大太太和二太太之间的面子情恐怕都难维持了。
刘婆子来的很快，她四十来岁，身材矮胖，圆脸圆眼，未语先笑，一副喜庆模样。到了廊下先盯着李太太母女看了好几眼，又在正厅里跪着的人里准确无误地瞄上了林大嫂，目光扫过林小妹最后落到林姨娘身上，仿佛早有预料般，啧啧两声，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样。
苏棠等她请过安，问她：“你可认识那几个人？”
“认得。怎么不认得。”刘婆子先指林大嫂：“这是林姨娘的嫂子，这些日子常在二门进出，还给过我赏钱呢。外头廊下跪着的李太太娘儿俩三月三那天还来过，这些日子倒没再见了。”
“内宅进出二房，你可有记档？”苏棠问道。
刘婆子由怀里掏出一个蓝布包的册子，笑道：“知道姑娘要问什么，老婆子把册子都备好了。怕雨湿了才揣在怀里，姑娘别嫌腌臜。”她翻开册子凑到苏棠面前：“姑娘看看，找的是这个不是？”
齐嬷嬷忙伸手接过，先看了一眼，脸上一喜，赞赏地看了刘婆子一眼，这才呈到苏棠桌上。
苏棠看了，又让给花娘子看了，这才由齐嬷嬷亲手拿着册子送到林姨娘眼前一尺处，让她看上面的内容。
林姨娘凝神一看，脸色大变。
原来那册子上不但写了李太太母女进府的时间和事由，李太太母女离开时带着什么东西，由谁送出二门都记的清清楚楚，上面不但有文字描绘，还有图样。把那只匣子和匣子里的首饰都描绘了出来，不说惟妙惟肖吧，至少有个八成相像。
刘婆子在旁解释：“这位林嫂子常出入咱们内宅，每次都是空着手来，满包袱往出带。老婆子我生怕中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夹带，到时候翻出来没有对证，但凡她经手的物件我都详详细细记着呢。她带出的东西，也需得有林姨娘院里的人做证，按了手印才能拿走。自打她住进咱们府里后，出入的更加频繁了，里面又说林姨娘有了身孕，那来往物件自然更要细致，所以我就添了个规矩，凡是经林大嫂和她妹子手的东西，必得她们俩人按手印才能放行。这些都是她们往里带的物件，这是她们带出去的，姑娘您看，这金银多少首饰衣裳多少，什么材料什么款式，老婆子都记着呐，绝错不了分毫。”
林姨娘颤声道：“你，你故意针对我？！”
刘婆子笑道：“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婆子负责看门守户，自然要格外仔细些，万一有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夹带偷藏，事发起来老婆子要受连带之责的。您看，得亏我记的详细，如今可不就闹将起来了吗？”
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只靛蓝绸布荷包，里面鼓鼓的塞满了铜板儿：“这是林大嫂子每次出入给的赏钱，共有一百二十五文，我都存在这里，一文也没动过。如今就还给您啦。”
不知是谁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林姨娘虽不明所以，下意识强撑着宠妾的体面，冷冷道：“既是她的打赏，你拿着便是，还给我做什么。”
一个丫鬟忍不住讥诮道：“一个姨娘的嫂子，竟跑到咱们府上打赏起人来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身份，还真当自己是半个主子呐。”
这话犹如一巴掌打在林姨娘的脸上，这份屈辱比她被黑脸嬷嬷掌掴时更甚。
齐嬷嬷拍拍手示意众人安静，肃然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了，这首饰是林姨娘的嫂子和妹子偷了送给李太太的，这是事实无误了吧？”
一个婆子接到齐嬷嬷的眼神，过去把林大嫂和林小妹嘴里的麻团抠了出来。
林大嫂嘶声哭叫道：“姑奶奶，姑奶奶，自我嫁到林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