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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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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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若人人都每日注意着自己在说什么,天底下早就累死一大片了。

郑文柏为吴栾这个性子非常头疼。吴栾冲动果直,勇猛异常,平素里不拘小节,但战场上却又粗中有细。他算是郑文柏从朝花岗众人中挖出来的一个苗子,看着虎头虎脑的没什么脑子,实际在兵法上颇有天分,用兵极其奇崛,偏爱出其不意,常常一击制胜。若真能归于朝中,必然会是乱世中一员猛将。但生活里却过于急性,且蛮横自傲,也就郑文柏说他两句他才会听,但没几日便就忘了,依旧我行我素。

平时这般也就罢了,大家都知道他的秉性,也知道他只是暴躁了些,为人没什么可说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许平却并非好惹的。皇上亲手遣来的中使,身上覆了一半皇族的尊严,非常人可以随意指摘。吴栾说话做事毛毛躁躁,大手大脚,难免冲撞了许平。许中使面上不说,背地里却去同郑文柏告状,要求重罚他,搞得郑文柏里外不是人。最后巧言令色数句才让许平稍稍消气。待回了营中,脸黑得像个砚台,二话不说,便要把吴栾绑了,拉着出去打军棍。

众人皆大惊,纷纷求情。吴栾也懵在原地,完全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郑文柏厉声道,不是告诉你了,在中使面前要小心做事、谨慎说话。你看看你干的这是什么事?吴栾拜伏在地,说,属下做错何事,请将军明言!郑文柏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许中使是皇上的人!你同他作对,不就是同朝廷作对、同皇上作对?这颗脑袋你还要不要了?吴栾不服气地说,一个阉人罢了,除了有靠山在这里作威作福,还能干什么?他能上阵杀敌吗?他能拦住蛮人不让他们欺凌百姓吗?

郑文柏大怒不止,要人拖着吴栾出去打了二十军棍。诸位都是兄弟,也下不了手,纷纷要他跟将军服个软。吴栾却说,敢作便敢当,将军若要因此罚我,我甘愿受罚!二十军棍落到身上,一声也不吭。左右下不去狠手,又怕得罪将军,装得动手极重,其实伤不到内里。许平听闻赶来,连声请郑文柏消气。郑文柏余怒未定,对许平说,这厮对许中使不敬,该是要砍了头才好。许平面带笑容说,吴副将只不过心直口快些罢了,何须为此丢掉性命?我看,这二十棍下去,也已成了惩罚之实。就这样算了吧。郑文柏说,许中使真是心胸宽广,在下佩服。许平忙说,哎哟,咱们怎么好担这句“在下”?若真叫吴副将死了,咱们在营里不就臭名昭著了?郑文柏笑着说,什么话,愿意放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朝花岗都得多谢许中使才是。

是夜,同袍为吴栾上药,一个劲儿地骂他不识好歹。吴栾疼得龇牙咧嘴,却还能跟他拌几句嘴,说你没听到那许平怎么说的?满嘴放屁!什么心胸宽广,我看他是巴不得我死掉。同袍说,你也知道?明白就别再像今日这样莽撞。这是好惹的人吗?将军打你,是为了保你。要是不打这二十棍,保不齐明日你便会被他写两行状子告到皇城去,非得砍了你的头不可。

吴栾嘴硬说,砍便砍,老子等着他来!心里却也明镜似的。郑文柏自然是为了保他,打这二十棍,便是逼得许平原谅他。身上虽痛,但心里头却盘算,也知道怨不上郑文柏,于情于理,也就怨他自己不长脑子。

上完药、包扎好后,吴栾骂骂咧咧地穿上了衣服,准备听同袍的,去给郑文柏请罪。但双腿疼痛,几乎走不了路,正焦头烂额之际,听到门口有人通报郑夫人来了。吴栾与同袍赶紧停步,见郑夫人带一侍女,手里提了食盒,信步走来。瞧见两人要给她行礼,赶紧笑一笑,温声说,听说吴副将今日的事了,伤势这般严重,还行什么礼?快去榻上歇着。说着便从食盒中端出几碟清淡小菜来,还有一些伤药。零零散散,竟放了一桌。

夫人突然到来,两人都有些呆愣,不知道为何。郑夫人温柔笑道,别怪我来的太突然,这些本来是带给你们将军吃的。结果我一听,他今日竟然打了你,便没收了这些玩意儿,都来送给你。吴栾受宠若惊地说,夫人特意前来一趟,属下实在担当不起……郑夫人笑着说,在将军面前,不是还挺硬气的吗?

吴栾低头不语。郑夫人说,好了,其实是你们将军觉得今日下手太重了些,又不好直接过来看你,便托我来。只求吴副将莫嫌我是一介女流便好。吴栾忙说,夫人说笑了。郑夫人说,不过你也别怪我多言。吴副将,几年前你便跟着将军,将军信任你、提拔你,我也看在眼里。只是你这性子的确应当改改,总是出言不逊像什么样?这回还是冲撞了许中使,他真的和朝花岗的诸位弟兄不一样。你与同袍起了矛盾,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大不了打一架便是了。可许中使怎么办?他手上拿捏着朝花岗,掐着你们的命门。以后可不许再这样无法无天了。

吴栾脾气急,性子也直,听郑夫人说这一通,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也应下了。此刻他倒是对这位夫人有了相当的改观。这种人就是这样,爱先入为主、一意孤行,但真当见了本事,就立马会改变看法。头一次听说郑家有位“河东狮”时,他还非常替将军气愤,认为他“被女流欺凌”,实在应当“振振夫纲”,可见着郑夫人带女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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