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觉得头很沉,枕在绵软的枕头上,像陷入了大海一样,身体一会儿在不受控的下坠,一会儿又漂浮起来。
明明身上盖着发沉的被子,却忽冷忽热。
冷到瑟瑟发抖,却转而又变成了无法忍耐的燥热。
虽然她平日里喝酒的机会不多,但只是含酒精的饮料不该使她如此。
许言察觉自己身体有异,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彻底睡过去。
可是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
挣扎许久,终于积攒起一小股力量,迫使她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可是双脚刚挨着地面,就感到头重脚轻,一点力气都用不上,随之就瘫软在了地上。
冰冷的地面,倒使她的神经更清醒了几分。
她勉强睁开眼,观察了一下四周,窗外大约是路灯柔和的灯光透了进来,使她看清这里像是一个考究的酒店套房。
这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而江皓宇不知所踪。
脑海里清醒的意识和模糊的意识好像在不停地在作斗争,只要模糊的意识稍占上风,她可能立马就会睡过去。
许言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是如何狼狈地挪到洗手间的。
她用手扣住自己的喉咙,希望把刚才喝的酒给吐出来,可是眼泪都被剧烈的干呕逼出来了,却一滴酒都吐不出来。
很想不管不顾地就这么睡过去。
可是有了上次被江见宇绑的经历,再加上江皓宇最后所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警觉性让她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倒下。
许言试了几次都没能从地上站起来,只能匍匐到浴缸旁边。
奋力拨动开关,打开凉水,用凉水拍打自己的脸。
流动的水声像首催眠曲,让许言的眼皮渐渐合上,无力反抗。
咔哒。
许言敏锐地捕捉到门口的锁扣声响了一声,这声响动,一下子激起许言尚在清醒的那部分灵魂。
她的声音都不像她自己的了,仿佛染上一层娇媚:“江皓宇?”
一个醇厚的,略带戒备的男声:“谁?”
不是江皓宇。
“你是谁?”
一个高大的身影此时已经站在洗手间门口,许言醉眼朦胧中,看到了来人的面孔。
宋淮川。
宋淮川。
他的眉头紧蹙,神情染着几分阴郁:“你怎么在这里?”
倚靠在浴缸旁的许言,在灯光映衬下,皮肤白得发光,身上穿着那条带着细闪的长礼服裙子,头发像海藻一样茂盛松垮的垂下来,像条艳丽的美人鱼。
许言莫名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她的脑子已经快要不能思考了:“我?为什么在这里。”
宋淮川走近捏住她的下巴,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萦绕在许言的鼻息。
是来自他身上的味道,是危险的气息。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他的手劲很大,没有丝毫怜香惜玉,许言疼得眼中泛起了潋滟的水光。
“这么不怕死为了接近我?”他的语气里好像带着嘲讽。
只两句话间,宋淮川右手不知从哪多出一把枪已经抵住了许言胸口。
身上的燥热难耐和脑子里的混沌让许言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她脑子里好像只呆滞地剩下三个字“怎么办。”
对峙许久。
她什么都想不到。
她只想要一个吻。
好像只有吻才能缓解身上不能消解的热。
许言的手软绵绵地轻轻按住宋淮川拿枪的右手,然后微微仰起脸,嘴唇轻轻贴上了宋淮川的嘴唇。
然后一只胳膊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
许言的手臂蹭着宋淮川脖颈上的皮肤,宋淮川察觉到她身上过分的热。
这也解释了她脸颊上为什么带着两坨不正常的潮红。
和这个吻一同到来的,是女孩身上有股甜甜的香水味,让人并不反感。
宋淮川双手扣住许言的光洁肩膀,迫使她和自己拉开距离。
可是这个距离还是足够暧昧。
“我喜欢你。”许言眼睛抬起来湿漉漉亮晶晶的,满眼懵懂又热忱地盯着宋淮川的眼睛。
大概那双灵动又带着一点点魅惑的眼睛看起来太真诚了,宋淮川原本微蹙的眉头好像放松了些许。
“有能力有决断,却被冠上庶子上位的名号,这些年你一定很努力很辛苦吧。”
许言稳住声音,完整地说出这句话,已经十分吃力,额头上沁出了一头冷汗。
其实刚才的那一吻之后,她那一半清醒的意识回归了片刻,所以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热切地吻上去。
可吻都吻了,将错就错,故作真诚地说句喜欢也不会掉块肉。
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