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寸心冷冰冰的声音吐在了杨戬的胸前，他这才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沉静了几分。可他却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双臂。
“寸心，对不起。”杨戬轻声说道。他深知自己给寸心带来的伤害和心痛不是这一句道歉便能抚平的，可如今除了这一句他实在不知道该对寸心再说些旁的什么话。
“我们在西海分别的时候，你也对我说过这句话吧。”寸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杨戬心头一紧，昔日分别时的情景又浮现在了眼前。
西海海岸，浪潮涌动。
杨戬不敢为寸心拂去脸颊的泪珠，亦不敢为她理好被海风吹乱的青丝。攥紧寸心的手是杨戬内心最后的挣扎，可寸心却替他选择了放手。
最后一握，尽是空。
那时的心痛便是爱，只是他糊涂不明才当作了愧疚。“对不起”脱口而出，却丝毫没有耽误他后来继续伤害寸心。
懊悔涌上心头，杨戬心虚不已，手上顿时没了力气。
寸心察觉“禁锢”松了，立马挣扎着离开了杨戬的怀抱，然后走到窗边与杨戬保持了距离。
杨戬瞧着寸心瘦弱的侧影，内心的悔恨如同岩浆一般沸腾翻滚。
“寸心，从前是我伤你太甚，我并不奢求你能立马原谅我，但求你明白我如今的心意。中秋那夜我对你说的话，皆是发自肺腑。”
杨戬的声音低沉而真挚，寸心静静地听着，虽面无表情，但她的眼眸深处却渐渐闪烁起了泪光。
“杨戬，我并不怪你。”寸心缓缓说道。
“回西海后没几年，我便想明白了——在那一千年的婚姻里，我们两个都有错。你对我不够体贴，我对你也不够理解。
我与西海断绝了关系，所能依靠的便只剩你一个人，因此我满心满眼也只有你一个人……”
寸心说到此处，突然苦笑了两声，然后才继续说道：
“可你的心里却装着许多人。你的妹妹、师父、兄弟、哮天犬……最重要的，你心里也装着嫦娥。
我从一开始便深知这一点，可我却不敢面对。这事深埋在我心里，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扎得我生疼。
疼的厉害了，我便要找人撒气发泄。可你与嫦娥又实在清白，我没法与嫦娥计较，也没法与你计较，便只能将气发在其他人身上。
我赶走了所有人，还想赶走哮天犬。因为我在心里骗自己，只要将他们都赶走了，你眼里便就会只有我一个人了。
因着这个念头，我后来确实是疯魔了，所以才会跟一个襁褓中孩子吃醋，还狠心把她给丢了……
她可是狐妹留下的孩子啊……”
一提起小玉，寸心的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掉。
杨戬心疼不已。
“寸心，别说了……”
可寸心并没有停口，她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后来为什么疯了似地要去杀嫦娥吗？
因为那时我再也骗不了我自己了。即便把所有人都从你身边赶走，我还是不安心。因为你心里装着嫦娥才是我一直介意的事！
……
说起来，嫦娥又何其无辜。我们俩的事情，却平白将她扯了进来。”
杨戬听了寸心这些话，既疼惜寸心又懊恼自己。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又重新将寸心拥入了怀中。
寸心哭着奋力推他，想要挣脱他的拥抱，但是杨戬却只是收紧了双臂，任由心上人儿在他怀里胡乱折腾。
寸心的反抗渐渐无力，哭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杨戬苦涩紧绷的喉咙上喉结轻微颤动着，他用下巴蹭了蹭寸心的额头，柔声安慰道：“怪我，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