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言一副人畜无害的礼貌样子，冷宁心中恨不得把他活活咬死。
自己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只是个擅长打仗的青涩少年，谁成想这家伙老奸巨猾，一肚子坏水，这明显是有备而来，专门找她麻烦来了！
“请将军海涵，因为战事刚刚结束，我林城分号银库，没有那么多银两”冷宁只好低头赔礼。
“哦？不是说贵票号信誉第一，一手交票一手兑银吗？既然徒有虚名，我可得让长风十万军士，都给贵号宣传宣传”
“你！”冷宁气的两只玉手紧握，票号生意，最注重的就是信誉和名声。
“我怎么了？贵票号不讲信誉，还不让人抱怨，也太不讲理了吧？”周言一脸委屈。
“周将军……还请高抬贵手，您说个道，林城分号照办就是”冷宁颓然一叹，知道这一阵已经完全输给了周言。
“也没什么，既然贵票号拿不出，我一向与人为善，还是提三十万，一半现银，一半粮食”
看着周言得意模样，一向冷静的冷宁忍不住怒道：“粮食，哼！你长风军一纸告示，就要带走林城七成百姓！你让林城怎么办？”
“林城？林城不还是好好立在此处？莫非冷掌柜以为，我要把城墙背回临沧？”
郝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受过专业训练，一般情况下不会笑。
“你明知道我要说什么！林城七成百姓离开，百业凋敝！这林城就死了！”
“林城死了？”周言饶有兴趣的看着冷宁，终于明白了她为难自己的理由，“原来你心中装的是林城，那你大可不必担心”
“为何？”
“也许在你心里，这城池是林城，这街巷是林城，这楼宇是林城，可在我眼里，都不是”
“哦？那你说，什么是林城”
“百姓”
“百姓？”
“对，百姓在哪里，林城就在哪里，百姓活的越来越好，林城就越来越好，你说的死了，无非是你们这些商贾富户们没了取利之道，关林城什么事？”
能言善辩的冷宁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觉得周言说得有道理。
“即便如此，冷掌柜也不必担心，因为我同样不想让你们死”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带上林城分号，跟我去临沧”。
“跟你去临沧？你开什么玩笑？”
周言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盯着冷宁，他相信，冷宁是个商人，更是个聪明人，很快就会冷静下来认真思考这件事。
果然，激动只是几个呼吸，冷宁很快不再言语，双手环抱胸前陷入沉思。
片刻后。
“我林城分号有什么好处？”
“冷掌柜这才是商人该说的话，你们到了临沧之后，会在临沧城中央位置，拥有一间比现在大十倍的店面，我请客”
“周将军说笑，临沧位置偏僻，百姓穷苦，没有了银钱流动，就算白送十倍大的店面，对我一个票号有何用？”
“之所以给你十倍大，就是担心以后不够用，因为林城分号以后要承担所有国库银钱保管和流动”
冷宁单薄的眼皮微微颤动，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似乎想把他看透。
“周将军，请你不要开玩笑，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父亲上将军周旷易，也没有权利决定国库之事！”
“冷掌柜觉得，我能挽救临沧危局，扶大厦之将倾，掌控朝廷是难事？”
冷宁再次陷入了沉思，周言给郝五递了个眼色，郝五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叠书札，小心翼翼递给冷宁。
冷宁疑惑接过，打开最上面的一本，粗略一扫，又颤抖着打开下面几本，而后缓缓合上，双手递还给郝五。
“没想到，你才是大夏如今真正的……”
“冷掌柜慎言”周言轻松笑着打断，“在下只是不忍心看陛下日理万机，想替他分担一点”这些书札，正是李牧和朝廷各部传来的公文折子。
“即便如此，当今朝廷败退西南，仅仅拥有临沧一隅之地，名存实亡，国库银钱又有多少？”
“所以问题的核心还是在你”
“我？”
“对，就看冷掌柜是想一辈子就蹲在这林城，做一个小小土皇帝，还是想凭借自己的眼光，掌控整个大夏的国脉银钱”
“你想让我赌？”
“对凡夫俗子来说叫赌，对你冷掌柜，叫远见，明天日落之前，我要见到我的粮食，如果你同意了，就不用给我现银和银票了，算国库第一笔进账”
周言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离开。
冷宁瘫坐在身旁椅子上，双手紧扣，十指纠缠。
“掌柜的，让咱们搬家，这太匪夷所思了！总号能答应吗？就算总号能答应，咱们在林城苦心经营这些年的局面，就白白扔了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