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沈郁的手都是凉的，凉得他肚子疼，虽然说现在是夏天。
他来了门，爸爸就皱着眉，散发着阵阵威严。
“你上哪浪去了？这么半天才回来。”
沈郁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的钱被抢了。”
爸爸上前，猛然把他踹倒地上，鼻子也流血了。
“那这些菜怎么买的？”
“我从别人那里借钱买的。”
“没用的废物。”爸爸咬牙切齿地说，“你先去做饭，一会儿再收拾你。”
爸爸丝毫没对沈郁愧疚。妹妹也对哥哥坐视不管。
沈郁熟练地用卫生纸堵上了鼻子，就去做饭。
饭做好了，香味很诱人，沈郁很饿，但只能看着爸爸和妹妹吃饭。他刚刚已经惹了爸爸生气，今天晚上，他连剩下的饭都不能吃了。
沈郁在一边发呆。
爸爸严厉地说，“该收拾碗了，还在这里愣着，这件事还用我提醒？”
“好。”沈郁起身。
“你把剩下的饭喂狗，你不许吃。”
沈郁答应，“好。”
沈郁苦笑，他现在竟然过得连狗都不如。
他从院子里回来，爸爸就揪着他的衣领，“败家玩意，连个钱都看不好，让人抢去。你知道这年头挣钱多不容易？”
沈郁的眼神没有一点光，爸爸却丝毫没有察觉。
比起赚钱，沈郁的生活更加不容易。
一拳怼在沈郁的脸上。沈郁本来就落枕了，被爸爸打的头往一边偏，脖子也疼，脸也火辣辣的疼。
爸爸没有住手，又给了沈郁好几脚。
爸爸打他真是下狠手，沈郁很瘦的身子有些难以承受，疼痛让他的眼圈有些泪花。他就不像是爸爸的亲儿子一样。
他小时候被打的时候，常常哭。但爸爸就说，“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没出息的玩意。”妈妈就在一边不作为。
爸爸打完他之后，已经八点了。他忍着疼痛写作业，不然写不完作业明天老师也要找他麻烦。
写完了作业已经是十二点，他蜷缩在被窝里。他的睡姿就是这样，蜷缩一点更有安全感。
他有时就想一直睡下去，永远不醒来，永远脱离这种生活。死亡是不是就是这样。
第二天早上起来，沈郁依旧是很烦，依旧是小心翼翼地做饭，不弄出动静来。
过这种日子有什么意思。
他在上学的时候，戴上了口罩。别人依旧是议论他，向他投向看垃圾的厌恶眼光。
英语课上，大家都在读单词。
“沈郁，把口罩摘下来。你带着口罩，谁能看见你到底读没读？是不是想偷懒？一会儿让你领读你要是不会再说的。”英语老师说。
沈郁忘记在英语课摘口罩了。
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沈郁，沈郁把口罩摘了下来，大家看到了他破了相的脸。
“诶呀，你挨打了吧。都破相了。”英语老师感叹。
“他就是个贱货，生下来就是让他爸出气用的。”刘越说。
“闭嘴。”老师说。
虽然刘越说话时带着满满的恶意，但他说的话也没什么可反驳的，沈郁确实是爸爸的出气筒。
沈郁下意识地想要回过头看江暖暖，看她现在的反应会是什么样。但他不敢这么做，怕江暖暖看到他这张破相的脸。
老师让他领读，他就立马把口罩戴好。
数学课到了。班主任的高跟鞋声，带着压迫感，给全班渲染了一种紧张的氛围。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用一种跋扈的微笑看着沈郁，“沈郁，站起来。”
沈郁按照班主任说的做。班主任看沈郁站起来，脸上的笑更加得意。她的心里仿佛在说：还敢跟我作对，最后你不还是要听我的。
班主任指着班级前面的墙角，“你以后就从这里上课。不许坐着。”
沈郁只好上前面去。
“把你的所有书也从座位上拿走，你以后没有座位。”
沈郁抿了抿嘴。
班主任很威严地说，“谁要是和我对着干，和他一个下场。今天我就在这儿杀鸡儆猴。”
他看了看同学们，有的同学依然是低着头默默地笑。
不知是不是沈郁的错觉，刚刚江暖暖看他的眼神和同学们的不一样，她的眼神充满着对他的怜悯。
从小到大，怜悯他的好像也很少，怜悯也是关爱的一种关爱的方式。沈郁没有被好好爱过，他对爱的渴望，就像饥饿的人对食物的渴望。
沈郁这个人有些矛盾。他既不喜欢被怜悯，又有些渴望别人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