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硕大又漫长，可能至死，都看不见影踪的功绩，显然不是他们想要的，能够在史书上流传千古，为万民称颂的功绩。
甚至一个不慎，还可能留下好高骛远的骂名。
可霍砚尘看着小人儿越发明亮的双眸，又觉得，未必就不可行。
“那朕就只能在驾崩之前留下遗诏来了。”霍明熙小大人一般耸了耸肩。
霍砚尘认真大量了他一番，好似头一次认识他一般。
又惊觉，他并非第一次在霍明熙身上看到这样得坚韧与乐观。
“但现在还不行。”霍砚尘又给霍明熙泼了一盆冷水。
霍明熙却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冷水。
至少九皇叔说的是现在不行，而不是一直不行。
已经比老师们给他的答案好很多了。
“朕能等。”只是不知道百姓们还能等多长时间。
霍砚尘出宫之前，让人去苏清妍那里通报了一声。
苏清妍心下有些莫名，却也给了来人好脸色。
霍砚尘得知苏清妍又变回了以往温和的模样，便觉得自己这步棋，似乎并没有走错。
霍砚尘没有直接去见霍明杞，而是让人盯着霍明杞，将他最近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回禀。
霍明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饿狼盯上了，此时正装扮成小乞丐的模样，蹲在城门口要饭呢。
没错，堂堂皇子王爷，天潢贵胄，他端着破碗，蹲在城门口要饭。
霍砚尘得知这个消息时，气得脸都绿了，恨不能直接拎着棍子去将霍明杞的腿打断，让他以后都出不了门。
可很快，他就发现，霍明杞此举，并不是在胡闹。
“属下觉得，五王爷是在盯梢。”
“盯谁的梢？”霍砚尘反问。
什么人值得霍明杞大费周章扮成乞丐去盯梢。
又是什么人，这么没有警惕心，能让一个小孩子盯了梢。
“属下瞧着，像是成国公。”
“成煜？”霍砚尘心下疑惑。
成煜此人，是靠着祖宗荫蔽，世袭来的国公位，不过也就到他这一代了，他儿子就只能做一个侯爷了，到孙子，就只能是伯爷了。
当然，若是他得儿孙争气的话，或许能够延续祖辈的荣耀也说不定。
但这也是“若是”的情况，目前来看，这一家子的祖坟没能冒青烟，歹竹出不了好笋了。
没什么能耐，又还算本分的人，素来是不在霍砚尘的视线之内的。
“他盯着成煜做什么？”
凌野脸上发苦，“这属下就不知道了。”
并不是他无能，而是霍明杞也没表现出来他想做什么，一连三四天了，就在城门口蹲着，给自己弄得埋了咕汰的。
别人从他跟前走过，不管是多大的富商和高官，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有人给他铜板就道声谢，也不见激动。
他个天潢贵胄，也确实没到见着铜板还要激动的程度。
可唯独这个成国公是个例外。
每次大老远见到成国公过来，霍明杞就眼睛发亮。
那种像见到猎物一样的眼神，看得凌野心里发毛。
要不是霍明杞只往成国公跟前凑，他也发现不了霍明杞是在盯梢成国公，只当他好日子过多了，闲着没事找乐子呢。
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不简单啊。
“今日还在那儿？”霍砚尘问。
“在呢，天天都在，辰时就去，到申时回，比当值都准时。”
霍砚尘扯了扯衣袖，起身。
他去瞧瞧，这小娃子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诶，王爷！”凌野一抬头，人都走到门口了，“我还没说完呢！”
“路上说！”霍砚尘说。
凌野只能认命地追上去，南景那边递了国书过来，这可不是小事。
霍砚尘瞥了凌野一眼，“送宫里去。”
凌野还在等他的下文呢，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后边的话。
“完了？”他不解地问，不给个解决问题的章程吗？
这国书送过来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啊，他家王爷是摄政王，不得帮忙处理了吗？
“先放着，等慕容蕴到了再说。”霍砚尘道，而后摆手，“你不用跟着了。”
凌野转身就走，他还不想跟呢，趁现在把国书送宫里去，就能自己出去玩了。
主仆二人出府，并不知道，府上进了不速之客。
林皎月捏着帕子轻咳两声，唤“九儿。”
没有人应答，等了一会儿，她又唤了一声，“九儿？”
“她睡下了。”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
是全然没听过的陌生声音。
林皎月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