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说笑了，只是担心王爷忘记自己的身份，毕竟北辰与南景，其实并不真的和睦，王爷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霍砚尘“哼”了一声，还有些想说的话，此时却已经说不出来了。
有些话，他不想与苏清妍说，他不愿意让苏清妍得意。
可看着苏清妍摆明了怀疑他的模样，他又觉得心里不爽快。
收紧了抱着苏清妍腰身的手。
苏清妍被勒得差点喘不上气，却并未有多余的动作，只偏过头，去看窗台上原本放着那株鸳鸯茉莉的位置。
真的该放下了。
她反手，环住霍砚尘的肩膀，语气也软了三分，“霍砚尘。”
霍砚尘目光一暗。
哪怕眼前是无尽深渊，他也想要这片刻的沉沦。
一场阴谋与反算计，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悄然进行着。
次日，恒夫人递了帖子入宫。
见到苏清妍之后，便跪倒在地上，“娘娘，臣妾愧对娘娘的信任。”
苏清妍心底一颤。
她近些日子以来，交给恒夫人的，就只有一件事。
让她调查当年的林皎月偷梁换柱一事的真相。
她很清楚，当初救下霍砚尘的人是她。
但林皎月的身上，与她当初受伤的位置一般无二，甚至还恰巧落下了心疾。
当初她确实极有可能因为那伤落下心疾的毛病，是师父出手救了她。
林皎月知道那件事情的所有细节，苏清妍很难不怀疑，这其中定然有隐情。
但她在深宫之中，身边能用的人寥寥无几。
也只有一个恒秀，是她能够完全信任的。
她对恒秀夫妻有恩，这两人又都是好的，这件事情就拜托了恒夫人去调查。
上次恒夫人来回话，还是大半月之前，但全然没有结果，当初收留了她与重伤的霍砚尘的那户猎户，全家都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空院子。
那猎户家里，老少一共六人，猎户夫妻，老父母，还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住在村子外的山脚下。
当时若不是那猎户陈亮上山打猎，将他二人带回去，中箭的她与重伤昏迷的霍砚尘，就算不被追兵追上，在连绵的山脉之中，也只能沦落到成为野兽的口粮的地步，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陈亮大哥与嫂子，还有老伯与伯母，都是极好的人。
那个年月，分明自家人都快要填不饱肚子了，陈亮上山打到了两只兔子，还先给她和霍砚尘补养身体。
两个小娃娃也都是正直守礼的孩子。
后来追兵找过来，她为了不连累陈家人，便留下了一点碎银子，带着霍砚尘离开，找了个破庙欺身。
再后来，时间紧迫，她必须回京待嫁，霍砚尘的情况也有所好转，她等不及霍砚尘醒过来，便将他藏在破庙之中，留下了足够疗伤的药，忍着身上的伤独自回京了。
这其中的过往，就连陈家人，都只知道前一半，林皎月却尽数知晓。
她调查此事，原本只是想查林皎月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手段，竟然将这种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
让恒夫人去寻陈家人，原本也是因为当年受过他们的恩情，想要给些回报，能问出事情的经过自然是最好不够，若是没有结果也无妨。
她最初在察觉林皎月顶替了她的功劳之后，先让恒秀派人走了一趟，并没有察觉到不妥。
但后来，林皎月在她动手之前，察觉了她的计划，而且还做出了万全的准备，她就开始担心，陈家人可能是出事了。
便又让恒夫人秘密派人前去调查。
先是没有结果，现在看恒夫人的模样，显然是有了结果。
苏清妍却有些不敢听，她颤着手将恒夫人扶起来，“到底怎么样了，陈大哥他们……”
恒夫人眼眶都红了，“臣妾的人找到了陈家的大女儿。”
苏清妍的心又颤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向恒夫人，心底期盼着事情的结果不是她想的那样。
恒夫人在她惊颤的目光中艰难地点了头，连声音也多了几分颤抖，更多的是恼怒。
“那姑娘，受了不轻的伤，昨天夜里找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今早醒过来时，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大夫说是受到了惊吓。”
苏清妍的胸膛不住上下起伏，红唇张张合合几次，最后只干巴巴地问出一句：“她的家人？”
恒夫人的声音有些艰难，“那姑娘受到了惊吓言语，问不出什么来，只是，从她断断续续的慌张言语之间，她的家人似乎都……”
满门都被灭口这样得话，哪怕她见多识广，真要说出口也并不轻松，更何况受害者现在就在她的府上还昏迷不醒呢。
她抿着唇，试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睛，说：“似乎都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