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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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树飞花(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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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玉入轿,入目便是轿身内壁繁复华丽的绣纹,坐于轿中不禁出手轻抚那些芳菲百鸟斗艳争鸣的纹案,正心下赞叹推盏阁用物之奢华,却忽然发现这轿子的两侧并未开窗,完完全全是一整块木板。

看来程秋白赠轿不单是尊重女客,而是为了防止她和关其彬之类的外人知晓推盏阁具体所在。

可钟抱寒也非推盏阁人士,为何他就不用迷目障眼呢?

池玉惊疑不定,腹度是否程秋白对她和关其彬怀有戒心,有无可能对她们二人不利。正思索着,轿子轻轻平稳落地,只听外面传来一声男音,如淙淙山泉干净清冽。

“池姑娘多虑了。”

一把白玉长扇挑开轿帘,池玉沿着那玉扇看去,只见持扇的手指修长暖白,一袭白衫红绳束腰,绳尾坠着几块碎玉,日光正艳却映得其人三分薄寒,似是堕入凡尘的一角缺月,清朗无尘不染点瑕。

这便是推盏阁阁主程秋白了,他立于推盏阁前堂,身后白墙绿瓦,花草交映,有江南佳丽之色,婉约迤逦之极。

程秋白话一出,池玉一惊,不想他竟在猜她心思,从容躬身出轿,低眉恭敬行礼,“玉隐楼池玉见过阁主。”

程秋白潋滟如春水的双目亮了起来,“若在下记得不错,我和池姑娘并未见过,池姑娘怎么知道我就是程秋白?”

她当然见过程秋白,但是以前世钟抱寒之妻尹离歌的身份与他有一面之缘,今生的池玉当然不会知晓他的真容。她不知如何作答,一时惊愣原地。

此时关其彬从轿中出来,替她解围道:“眼前人生得清风霁月,在这一众人中太过扎眼,想不注意都难,闭着眼睛也能猜出这位自成一气的人非推盏阁阁主程秋白莫属。行霈亭关其彬,见过阁主。”关其彬行了一礼。

程秋白轻摇玉扇,朗然而笑,“关梦天之女关其彬,果然有其父之风,幸会幸会。”

池玉游目四顾,未找到钟抱寒的身影,不知他何时就已不在。程秋白看向她,“池姑娘是在找抱寒吗?”

池玉敛了目还未开口作答,只听程秋白快言快语道:“他去给你们拴马了。你肩上刀伤不及时处理,恐怕会发炎高热。我早已请了‘回春手’杜成素在东次间等候,顾及池姑娘伤体,还请快快去吧。”

池玉点头谢过。关其彬虽热情不作假,但她对程秋白有几分忌惮,勉强能聊几句,但若要她和程秋白独处却是万分煎熬,于是赶忙搀住池玉,“我和你一起。”

程秋白一笑,扇指西侧的青石小径,对着拱门那方道:“抱寒,你要找的人我帮你找到了。”

池玉回头看去,见钟抱寒不知何时扶门而立,恍然失神地望向从小径缓缓走来的一位布衣妇人。那妇人含胸驼背,身材瘦弱,弓身露出半白的发顶正朝池玉。

钟抱寒探寻着那道卑微谨慎的身影,柔声笑着,“秋白,谢了。”

池玉抬步去往东次间,正与那妇人在主干道上擦身而过,就在那即将错身的一线之间,池玉余光中瞥见一片烧伤自妇人的耳后延伸向后颈,纵是年岁久远,那狰狞的疤痕还是触目惊心,让池玉瞬间呼吸停滞,全身麻痹。

那妇人似是感觉到她的异动,缓缓抬起头与池玉的惊眸四目相对。

刹那间,妇人浑浊的双眼陡然聚起了光芒,她不管身前的引路人,径自错身扑向池玉,抓着池玉的裙衫当即跪地痛哭,“三姑娘,是你吗?三姑娘,我是惜台啊!三姑娘,你没死,你还活着!你看看我啊……”

池玉面如寒霜,被她扑得连连后退。关其彬护住池玉,想要扒开那妇人的手,那妇人身无武功却死命不放,关其彬竟不能分她五指一毫。

关其彬不愿伤她,只能抵住她前扑的身子,喝道:“你这人糊涂了吧!她是玉隐楼的池玉,不是你口中的什么三姑娘!阿玉身上有伤,你快放开她!”

妇人浊泪纵横,暗黄的双颊显出激动的血红,对关其彬的斥喝充耳不闻,依旧抓着池玉的裙衫不放,仿佛手中抓住的不是人而是自己枯衰的生命。她不再乞求池玉能给她一句回应,转而向钟抱寒泣泪,“姑爷,她是三姑娘,你过来看看啊!姑爷,你过来看看!”

钟抱寒微张着口,一手抵着门框,站在那一动不动,萧索凄然,仿佛是一株枯枝、一片败叶,拂羽的微风一吹,立刻化为漫天的灰烬。

他嘴角无力地抽动两下,终能弯唇笑出,“惜台,快放开池姑娘,她身上有伤。”他气息散落如雨后败絮,毫无生气。

惜台抽噎着摇头,抓着池玉撕心裂肺地乞求:“三姑娘,惜台该死,是我没能护住你!你再唤我一次好不好,再唤我一次‘惜台’吧,我死也能瞑目了!三姑娘……”

池玉闭目不敢看她,就听惜台痛哭之声骤停,缓缓抬眼,是程秋白上前点了惜台后背的穴道使她暂时昏睡过去。

程秋白叫来几人将惜台扶入房内,慢步来到池玉身前,一双深邃如幽潭的双目深深地望向她,“池姑娘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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