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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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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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开宫宴。”

“什么?”

段淞见她突然开口,讶异不已,忙侧耳凑到她唇边,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傅南霜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事后回想起来,她猜测或许是当时求生的意愿太过强烈,才冲破了某种束缚。

她本只是在心中默念,可竟就这么说出了声。

在话语出口的一瞬间,她听到了自己低沉沙哑的嗓音,周身的疼痛也如不可抵挡的海啸一般席卷而来。

一条科普知识突然在此刻划过她的脑海:高台跳水入水一瞬的冲击力不亚于直接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她现在信了。

傅南霜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像是被某种重物压过后,又被人举起来在空中晾衣服似的抖了抖。

她现在就是骨肉相连的妹妹。骨肉分离。

“疼疼疼...”疼痛此时剥夺了她几乎所有思考能力,她的声音也夹杂了几分颤抖的哭腔。

“醒了便好,”段淞忙回身呼唤,“快传太医!”

刚被赶走还没来得及走回太医院的四位大夫,就这样又被叫了回来。

“陛下,从脉象上看,皇后殿下并无大碍,应该是刚从惊吓中缓了过来,还暂时不能适应。”

“可她说疼。”

“那...也是正常的,从高处落水,多少有些皮外伤,但并未伤及肺腑,休养几日便好了。”

为首的太医有些无奈,但又不敢得罪怠慢,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有什么能止痛的方子,给她先用上吧。”

“回陛下,”太医拱了拱手,“止疼的方子虽有,但说起来其实是微量的毒药,虽能暂时麻痹痛楚,但长久看来,可能有碍殿下凤体,甚至可能影响子嗣,还望陛下慎重啊。”

段淞又回首看了眼,见傅南霜面色惨白,额间鬓角都渗出了虚汗。

“你还能忍吗?”

“不能...我要...药。”傅南霜勉强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她才不在乎什么没影儿的子嗣,现在止疼才是最重要的。

“去吧,赶紧开个方子。”段淞也没有继续犹豫,直接下了命令。

“是,臣遵旨。”

半晌,一碗熬好的汤药被端进寝殿中。

段淞本准备命人再送来几块饴糖,却见这位皇后以令人惊异的速度坐起身,一把从宫人手中夺过药碗,直接一饮而尽。

傅南霜打小就没怕过喝药这种事儿。撒娇是没用的,病痛是自己的,何必还要走那些矫情的弯路。

“不苦吗?”段淞瞠目结舌,半晌憋出了三个字。

“还行吧,能忍。”傅南霜擦擦嘴,将药碗放回托盘上,随即直接躺倒,静静等待汤药起效。

但那汤药的效果却有些类似于全麻,她还没等到身上的疼痛消减,便发现自己的意识居然开始渐渐消散。

直到她失去所有的神志,陷入静止空洞的黑暗之前的最后一课,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对着段淞没头没尾丢下一句:

“我知道是谁动了手脚,我还要...开宫宴。”

段淞只见皇后伸出的手颓然落在榻边,接着便双目紧阖,不省人事。

他从太医处知晓了这方子的药性,明白这是汤药已经开始起效。但他压根开心不起来。

人都已经这样了,居然还想着开宫宴?

那宫宴上的人究竟是有什么魔力,竟能将她迷得这般彻底,明明脑子都不清醒了,还念念不忘呢。

还是说只有在这毫样不设防的时刻,才能展现她心底真正所想?

段淞将她半搭在空中的手拾起,静止片刻,又放回她的身侧,用锦被盖好。

呵,想得美。

开一次两次算他大度,再继续开下去,真当他是眼瞎耳聋的冤大头不成。

不过她还说,她知道是谁做的手脚?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政事堂那边又来催了。”司来一直在门边小心观察着内间,见皇后已然睡去,这才进门通报。

“就不能让朕缓一缓,他们不知道今日皇后出事了吗?”段淞从榻边起身,用目光示意司来跟着他去外间,“小声些。”

“陛下,已经比平日里晚了近一个时辰了,”司来讨好地赔笑,“您放心,殿下这边自有人盯着,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罢了,若是皇后醒了,立刻派人传信给朕。”段淞又回首看了眼内间,终于松了口。

政事堂。

“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三催四请都不来。”冷相一手捋着长须,一手在指尖掐算,不像是一朝首辅,倒像是个修行的道长。

“不是派人来传过信么,皇后意外落水,召了太医去正医治呢。”叶相瞧着他这副做作的姿态,笑意中闪过一丝讥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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