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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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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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替往复是为‘常’。任重道远……负重而往,道阻且长是为‘久’。”

抵在唇上的手指变成摩挲,面前的男人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怎么这样凉?冷吗?”

阿久终于从错愕中回过神,她拉开严正卿不怀好意的手,将自己从严正卿的掌控中拔出来。

“王爷说的话,奴婢听不懂。”她与他拉开距离,“若没有旁的事,奴婢告退了。夜风寒凉,王爷不宜在水边久立。”

阿久走了,不,更像落荒而逃。

譬如为山,未成一篑。四时行焉,任重道远。

这四句话还是她亲口告诉严正卿的……是她亲口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了严正卿!

常久,是十年前被常妈妈捡来的孤女,也是十年前被灭门的定国公陆将军长女——陆月恒。

“如日之升,如月之恒。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父亲的怀抱总是有力而温暖,七岁的阿久从乡下被接来京都。她那出身行伍的父亲将她搂在怀里,念起这句诗,“恒儿,这是严伯伯,你的名字就是严伯伯起的,他还有位公子,日后可以邀他来咱们家玩。”

年轻的严霆与严正卿有五分像,却更严肃更盛气凌人:“卿儿不成器,整日闷在家里。可别叫他带坏了恒儿。”

“什么带不带坏,文简你说,咱们两家是不是该订个亲!哈哈哈!”父亲爽朗的笑萦绕在自己耳畔,阿久被湿热的气息扰得脖子痒。

她挣脱父亲的怀抱走到严霆面前。严霆伸手去摸阿久梳着软髻的头:“旁的孩子都不敢靠近我,恒儿不怕?”

“不怕,爹爹说严伯伯是亲人。”

可是这样的亲人却没能在陆家被灭门那一天出现。

那一天,日月同色,漫天红雾,气派的国公府好似一方炼狱。往日里一同嬉闹的下人被抹了脖子,头与颈只连着一点皮肉,接她进城的阿伯被乱刀砍死,血肉模糊,还有她的父亲,半辈子正直不阿的铁血将军,僵直身子被刺死于堂上。她向来柔弱的母亲哭着将她塞进空床箱里,转身去寻六岁的弟弟,小孩子吓坏了,尖细的哭声引来恶人,阿久透过木制的床缝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与弟弟死在自己眼前。

她自小有梦魇,常妈妈以为她是被人牙子吓坏了。可阿久从未说过,午夜梦回她最怕的不是没有尽头的长巷,而是永远也出不去的床箱和母亲永远也闭不上的眼。

“卿儿,你看到了吗?看到陆家的下场了吗?”十二岁的严正卿身处陆府,看到的是一片炼狱。屠杀刚刚结束,陆家满门无一活口。深红的血流了满地,青石板的台阶,翘角的凉亭,满池的荷花,红的,到处都是红的。躺在地上的人瞪大了眼,仿佛在问,为何杀我?为何杀我?屋子里,曾于战场上骁勇无双的陆将军七窍流血,尸身已经僵直。

“卿儿,旁人都说陆家此劫,是仇人所为。”

严正卿忍住作呕的欲望,咬紧牙:“这些人脚上穿的是官靴。”

能穿官靴的仇人,是谁?

哪个仇人这样不小心,连暴露身份的官靴都不脱?

严霆的话语中难掩悲痛:“杀人诛心。”他扶住严正卿的肩膀,“卿儿,阴谋诡计,最毒不过诛心。”

狡兔死,走狗烹。

陆家有这一天,严家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

“你想严家也变成这样吗?”

少年骇然,缓缓摇头。

“既不想,那便以牙还牙,掀了这王朝,为严家,也为陆家!”

而后十年,严正卿时常回忆起那日严霆所言,他既这样痛恨先皇,为何还要自请卸掉兵权,甘心辅佐社稷……

原来……原来一切的根源在那里。

严正卿目光沉沉,朝耳房望去。

原来严霆早就将陆家的遗孤藏到自己身侧,只要严家平安无事,就能一直护住陆家仅存的血脉。

难怪他第一次见到阿久的涂鸦之作就觉得眼熟……那是因为他们师从同一人,只不过那人在阿久面前是偶尔来后厨烧火的伯伯。

那么,常妈妈呢?

“既明。”

黑暗中的门被推开,听不见任何脚步声,既明已站在严正卿面前。

“告诉琼音,看住常氏母子,他们有任何异常动作都要想我汇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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