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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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渐(三)(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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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我已经和茶房说了。”

银瓶映着月亮看坐在窗槛上的祁王,看他嵌在那银蓝的画框里,迎着灯火,有着金色的皮肤和深潭一样乌浓的眼,也看不出是不是醉红了脸。她正了正脸色,怀着一点希冀低声问:“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祁王挑了挑眉。

银瓶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更进了一步,道:“譬如,可是要想办法回苏州去?”

“回苏州。”祁王带笑不笑看着她,“然后呢?”

银瓶愣了一愣,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像隔了堵墙:“然后……然后怎样,殿下还不知道吗?”

祁王跳下窗槛合上了窗子。走到银瓶跟前,又坐上了桌子,踏着绣墩道:“说说罢。让我听听,徐相教出的女儿可有什么文韬武略。”

银瓶翻尸倒骨似的把自己日思夜想的主意都回味了一遍。她神情凝重,抽出肋下的帕子,半掩着嘴,声若蚊蚋:“我想,殿下比不得那寻常藩王造反。且不说是今上先不仁不义,担负了诛兄的名声,只论皇权正统,殿下也才是先帝真正属意的人选。”她沉了一沉,终于咬紧牙靠近了祁王,一字一句,“先帝过世,曾留下两封密函遗诏,一封藏匿在紫禁城中,另一封……提早一步放置在了南京泰陵地宫的匾额后。”

祁王震了一震,猛然低了头。

银瓶就近在咫尺,几句低语说得满头大汗,身上温热的香胰子气息阵阵扑上来。她目光灼灼,极力压着声音,喉咙都哑了:“苏州离金陵不过两天行程,殿下先回姑苏集结人马——如今世道渐乱,民不聊生,何不就借此契机蓄养亡命流民,以壮兵号?待殿下往金陵取得遗诏,便可发檄各地,讨伐今上鸠占鹊巢,革其年号,自立为主。如今天下饥荒,以中原最重,贼寇因饥馑而起,朝廷只发兵平叛,却不见布政司赈济抚慰,民怨只会比从前更甚。殿下师出有名,想必能为天下所唱,到时候——”

一语未了,就被他瘦长的食指压住了嘴唇。

银瓶正说在激动处,吓了一跳。定神盯着祁王,见他把另一只手掐着鼻梁骨,低头熬不住要笑似的,忍了半天,还是嗤出了声。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这话仿佛是褒义,但鉴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银瓶蹙了蹙眉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徐小姐果然是个博览群书——”祁王拖长声音叹了一口气,“只会纸上谈兵,百无一用的女夫子。”

这弯转得太急,银瓶一时说不出话来。

“告诉我,你这是把多少史料典籍糅合在一块编纂出来的?”

“我……”

祁王忽然收敛了神色,掖着手弯下腰,望着她的眼睛严肃道:“请教一句,别的先不说,‘自金陵取得遗诏’——怎么取,闯皇陵?你见过皇陵吗?”

“……”

“那是皇陵,跟你家祖坟可不是一码事。”

“……”银瓶在袖子里攥紧了拳头。

他直起身,笑得轻蔑:“好了,照徐小姐的高见,咱们第一步还没走出,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银瓶被他轮番进攻砸得眼冒金星,却还是极力维持着端正的姿态,退后两步攥紧了帕子:“那……那殿下呢,您的雄才大略又是什么?”

“我没打算告诉你。”祁王看向了别处,说不上是语重心长还是挑衅,“你也可以选择不信。反正现在还有机会全身而退——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一旦上了贼船,可就下不来了。”

他分明还是把她当贼防着。银瓶交代了遗诏的下落,无异于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可这老狐狸竟还是滴水不漏,反把她好奚落了一通。银瓶吃了大亏,气得七窍生烟,待要反唇相讥,忽然听见砰砰敲门声。

她心头一跳,忙低声问:“谁!”

“俺是茶房上的,方才前头说有个小嫚叫送面来给她哥哥,是这房不是?”

“嗳……”她吐出一口气,“就来了。”

相比于男女大防,还是祁王这个通缉犯比较危险,这一向都是银瓶抛头露面。她去开门,祁王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屋里骤然黑了下来。

那杂役用茶盘端着一碗青菜面和腊肉,线条硬朗的脸在冷月下像殉葬的陶俑。银瓶在门口给了小账,接过茶盘,没让他进门。

她一转身,祁王已经坐回了八仙桌上。

“你说我是你哥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见轻佻的哧笑居高临下,“你也配做我的妹妹。”

银瓶力不从心地叹了口气:“得罪殿下,那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男女同行到底少见,只有说是亲属才不引人注意——”

“那以后你就是我的奴婢。”

“没有人会给奴婢单开一间客房。”

“那你一会儿把铺盖抱过来,在地上睡。”

“……”

他把指尖在桌面轻轻敲打,要银瓶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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