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雨不甘心，又打了一遍，这回有人接了。
郁卓然好像是在睡觉，被人硬生生从睡梦中叫醒，喘着气，没说话。
“郁卓然？”
“嗯……”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和你男朋友了。”
郁卓然声音低沉，喃喃地说：“没事，你有什么事情吗？”
柏雨张了张嘴，她忽然意识到，她以前从来不会是在凌晨打上两个电话去打扰别人的人。她不允许别人来打扰自己，也更不会轻易地去打扰别人。
她在很长久的时间里都把自己封闭起来，吝啬给予自己周围的人一丝一毫关于自己的故事，或许是长久以来的缄默，导致她真正想要和别人分享点什么的时候，都不知从何开口。
氛围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尤其是郁卓然没有兴致的声音，更让她说不出话来。
时间一秒秒过去，柏雨内心焦急纠结，郁卓然也没催她，柏雨只能说了句：“郁卓然，我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想问你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
郁卓然说：“这个啊......我暂时还不确定，但明天之前我肯定会给你答复的好吗？”
柏雨：“哦，好的，那我先挂了。”
郁卓然：“嗯，你好好玩两天，好吗？”
柏雨：“嗯嗯，再见。”
“柏雨！”郁卓然在她挂电话之前，忽然喊了她一声。
柏雨听见她突然激动起来，挑起眉毛，“嗯？怎么了？”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是不是很蠢。”
“……”柏雨听完愣了三秒才说话，“郁卓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郁卓然低声说，“我就是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了。”
郁卓然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端传来,柏雨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
“郁卓然……”
柏雨在短暂的时间里面想了很多，她是个写小说的，一延伸起来，从郁卓然先扇了她前男友一巴掌被她前男友骂蠢到她和前男友温情绵绵之后却又因为一点小矛盾又吵架分开，全想了一通。
柏雨想安慰一下她，就像平常那些闺蜜一样跟她聊女人不要恋爱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男人千千万下一个更乖之类的......
可到最后柏雨只问了一句，“郁卓然，你现在在哪？”
郁卓然说：“我在酒店。”
“在哪个酒店？”
“就是......随便找了一个酒店，名字记不太清了。”
柏雨听着郁卓然那犹犹豫豫的回答，第一反应就是认为她在说谎。
但她没戳穿，甚至都没委婉地套出她的话，既然她现在不想见人，那柏雨也不会多嘴。
于是，她将自己想说的很多很多的话，化为三个字，她对郁卓然说：
“对不起。”
那边顿了一下，“对不起什么？”
柏雨抿嘴，“我有一次骗了你。”
“骗了我什么？”
柏雨皱眉，呼吸一口气，说：“我说我不是你的粉丝，其实我骗了你，我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
电话那边安静了好一会，但柏雨知道对方听清楚了。
“粉丝？我知道啊。”郁卓然乐了一声。“这都看不出来你当我傻呢？”
柏雨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郁卓然又笑了一声，说：“你书读得多，所以知道的东西也特别多，但又特别天真，像个小孩一样。”郁卓然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对，你本来就是小孩。”
柏雨说：“你看，你不是这么聪明的嘛，怎么还说自己蠢，我关注了你这么多年，你要是不聪明我早跑了。”
电话那边静默了很久，柏雨只能一道一道的呼吸声，柏雨坐在手撑着头上,透过酒店的玻璃窗,看向外面,波士顿凌晨的景色很美。
郁卓然没有马上说话，柏雨也不急，她们认识不久，但两个人骨子里细腻的女人早在冥冥中培养出一种默契的感情来。
柏雨知道郁卓然在想事情，想关于她自己，而且柏雨不太清楚的事情，绝对不止于男人，而是更多的一些思考。
安静足足两三分钟之后，电话那边传来郁卓然平静的声音，“柏雨，你打电话来是想说什么的？”
柏雨拿下了撑着头的手，说：“没什么的，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郁卓然又笑了一声，“撒谎。”
柏雨被她一下子揪出来，脸上还有点热。
她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头低下来，看着自己的鞋。
“如果有想说的现在可以说。我有时间。”
柏雨看着自己的白色球鞋看了片刻，才低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