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的鼻尖……虞南珠为他身上每一丝明亮而暗暗心动，想他即将暂时离开兹州，便要多看几眼，又怕被他看出端倪，羞赧地不敢明目张胆。
他笑着问她：“喜欢寒冰吗？”
虞南珠捻起一撮寒冰的鬃毛，垂眼点头。
严未迟跟着问寒冰：“喜欢这姑娘吗？”
寒冰喷他两口热气。
马场响起严未迟的笑声，他朝远处喊道：“等我回来，我有东西给你。”
虞南珠捂起了脸。
她曾为之心动的人，为之期盼的婚约，严未迟带来了。
而虞南珠已经看不清他手上的信物，那是一块玉，还是一块石头？她笑起来，朝严未迟行礼。
“蒙都督错爱，我已许了人家，不日便会完婚。”
两个月后，她出嫁了。
虞家人丁单薄，她也没几个朋友，十里红妆，送嫁之人寥寥无几。虞南珠坐在轿中忽觉这半年过得雾里看花，水中捞月徒劳一切，她难过地捂脸，一路哭到都尉府。
洞房花烛夜，周赟带着酒气端详她，问她是不是因为离家伤心，自己一个人掉眼泪？
虞南珠没绷住，她不明白，为何自己选的路，会走得如此伤心。
周赟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抚：“囡囡不哭，以后不止有大哥，你还有夫君了。”
一个人的脆弱得到虚伪的同情，于是犹如单相思般变成了一个瞎子，连他的恶劣都看不到了。在轻信周赟的那半年多时间里，她不知不觉地把对叶鹿芩说的狠话，亲手变作了谶言。
鹿芩说得对，她果然很笨。
今世她与鹿芩并没走到那样的程度，不过前一阵周家正式提亲，他们的亲事到底传开了。叶鹿芩没来得及质问她，她就先送上门来讨骂。
这辈子她依旧不太聪明，笨人只会用笨办法来拯救这艘友谊的小船。
“那你气的，是什么？”虞南珠捏住双手，杏眼流露出一股真诚的“不耻下问”。
叶鹿芩没想到她沉默这么久却只憋出这几个字，满腹火气无处喷发，最后只得化作戳你戳你拳捶打她胳膊：“……要不你气死我，要不我锤死你算了！”
昌乐长公主当年托孤给还是承王的陛下，后来陛下娶了未北王的长女，也就是严未迟的姐姐，于是，叶鹿芩的教养重任就落到了承王妃肩上。承王妃视安阳如珠如宝，把她当宝贝疙瘩养，谁都不给碰，更遑论叫她受气。
这天底下，虞南珠是独一份。现在想想，她真是何德何能。
叶鹿芩消了火，收回手指头瞥瞥虞南珠：“你不应该在家吗？今日周赟去你家下聘，他都准备了什么聘礼？我瞧周袅平日里手头不怎么宽裕，他是不是很小气？”
周袅便是周赟的妹妹。
虞南珠听到这个名字，眉头轻轻攒了下。
“怎么了？”叶鹿芩问。
虞南珠摇头：“没什么，聘礼我没见到呢，周赟没来。”
叶鹿芩：“他敢悔婚？”
“倒也不是，”虞南珠泛起一丝丝无可奈何，“是你的好未迟舅舅，在人家出门之际，把前来下聘的队伍扣下了。”
叶鹿芩：“哦！”顿了顿，鼓起眼，“……啊？”
嘉裕六年末，陛下在兹颍两州设立两州都督府，命未北王世子严未迟为大都督。严未迟赴任的时候没有带未北军的一兵一卒，身边除了亲卫，其他都是从昭都亲军都尉府里临时拔擢出来的武卫。陛下给这些武卫在十三司外另编了一司，叫上九司，指挥使是原第九司副指挥使姚敛。
虞南珠叫来宝去打听，原来头天晚上周赟为了下聘的礼队，叫齐了驻军营里一干部将在家中宴饮。正逢严未迟有事召见这些人，遍寻不到，听说一个个在都尉府喝高了，便叫姚敛将整个都尉府围了，天一亮，都绑去了驻军营醒酒。据说……连抬出来的聘礼都给没收了。
叶鹿芩听完半天没合上嘴。
虞南珠可以理解，她听说的时候也觉得这事太像抹黑严未迟的谣言。绑人就绑人，怎么能把聘礼也抬走？那说不准是周赟倾家荡产的遮羞布。
叶鹿芩好不容易震惊完，脑子拐过弯来，恍然大悟：“虞南珠——你来找我，是为了周赟？”
虞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