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飘起了蒙蒙细雨，山里的雾争先恐后的拥挤起来。
浴室不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全被临池渊用妖力隔绝了起来，沾不上一滴水。
就跟第一次见面一样，只是调换了位置，只不过他没有蒙上眼睛。
但，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仿佛只是让她散去血污而已。
室内的雾气比外面更甚，稍微离的远了些就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临池渊没下水，只是蹲在岸台旁边，时时刻刻看着她。
他反复重现当时的场景，试图在那些节点中找到破绽，可是，找到了又有什么用。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她就是太阳，沉浸在她的温暖中，忘掉了那么久的严冬。
流水潺潺，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没让她泡很久，就抱着她回房了。
拿药，上药。
灵溪给的药很管用，连喉咙那块刺眼的伤口都有了愈合的趋势，虽然伤口依旧可怖。
做完这一切后，临池渊守在床边不远处，无数次想要探寻到她的灵识，终究还是没能实现。
临池渊握紧的拳头又松开，苍白的指节因为用力有了些青紫。
“砰——”
第二声还未响起来，临池渊就已经闪身出了屋外，手里提着一只黑狐。
林岐被他一双红色的眼眸盯得有点脊背发凉，感觉毛都立起来了，但是那女人的破蝴蝶，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临池渊也注意到了，手一松，林岐便被扔在了地上。
他不便化成人形，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本薄薄的册子用尾巴卷起来递到他脚下。
往后退了几步，见他没什么动作，又犹豫着向前，用前掌点了点册子。
临池渊看了眼。
“狐族秘术？”
只有狐族继承人才能学到的法术。
林岐立马急了，尾巴竖起来，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了。
这时候停在临池渊肩上的蝴蝶从紫色变成了与林岐原身一样的黑色，飞到他眼前，在空中扑腾了几下翅膀，隐没进了他的左眼中。
这就是契约，这代表双方都完成了对彼此的约定。
林岐眼神暗淡了一瞬，随后往后退了好几步，抬头看了看临池渊，再看了看屋内，蹿进树林里面，飞快的跑走了。
余迟暮从未说过一定会帮他找到人，只是答应告诉他，或许知道他下落的人的位置。
她说一个不够，你多看几个人，串起来不就行了。
所以，他眼里藏着的蝴蝶，就是指引着他找到他们位置的方向标。
灵魂与灵魂的契约无法欺骗，他给的是真的，她给的也必然是真的，这是代价。
不管是生是死，他都要知道他的下落。
临池渊拿着册子进屋，这册子应该是刚写好就匆匆送过来了，墨迹看上去湿湿的，有些味道。
狐族，秘术。
记起来了，那个时候她问过他，会不会幻术，他回答说，不会。
就因为最低级的狐族幻术都没学，所以就要教他最好的狐族秘术吗？
临池渊很快便将册子合上。
因为是狐狸的原因，只是看了一眼，功法便不断地向他识海里涌去，妖力有了些变化，眼瞳的金色，变得更深了些。
差点妖身尽现。
与此同时，余迟暮在黑暗中，被迫睁开眼睛，与嵇月对视。
白色的眼睫下，是一双好像能看透所有人的眼睛。
在无尽的黑暗中，他亮的有一些晃眼。
嵇月没死，她也没死。
一遍又一遍，嵇月不停地带着她“复盘”这场战斗，直到杀掉他们所有人，他才满意的离开。
嵇月走后，她也慢慢的失去意识，在最后一刻，她感觉到手心有什么烧了起来，不过她也顾及不到了。
在嵇月的幻影重复着让她体验今天的时候，她试图不断优化她的每一步，达到最后死去的结局。
可越重来一次，就越混乱。
不知从何而起的，牵绊的感觉。
最后如他所愿，杀掉了所有人，包括嵇月。
这是在她心底设下的禁制，只许胜，不许败，只可惜她失败的很少，以至于过去了这么久，她快要不记得了。
想来，他应该已经保住了命，那些人不会不管他。
也是，他怎么会做没把握的事。
余迟暮最后一个念头是：
“还是早点清醒吧，不然跟上次一样，十天半个月，都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