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法阵中央的男人眼底似冰，听完她说的话，收回施阵的手由他人顶替，在所有人错愕的眼神中，男人如鬼魅一般直击立于尸堆上的女子，快的空中只留下剑的划痕。
余迟暮用一股灵力护住自己的脚，游刃有余的与江厌厮杀起来。
因为足够了解，所以即便余迟暮没有自己的武器，也能游刃有余。
百年前的修行与现在不同，他们在楼里体术一定比法术更加重要，强大的体术才能保证自己能在一场场厮杀中存活下来。
所以在楼里，天赋并不是首选的标准，这也是为什么宗神楼里从不缺杀手与修士。
这世上从不缺天赋不高但心气强的人。
“无名呢？”江厌轻柔的声音传来。
“扔了。”
“为什么？因为握不住刀了吗？”江厌借着剑式，靠近余迟暮，在她耳边低声说：“沾了谁的血？”
眼前人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变慢甚至趋近于停滞，江厌抓住这一秒，晃响铃铛，手中的剑向她脚踝处砍去。
女子反应迅速，却还是闪避不急，鲜血透着刀口滑了下来，染在雪白的足上显得格外可怖。
“谁的？”
余迟暮反问道，眼底露出来少有的空洞疑惑。
江厌睁大眼睛看着她，进而又恢复了惯常对面余迟暮时的那副神情，他蛊惑着说：“难道在你的心里，还会有其他人？”
尾音刚落下，余迟暮来到了另一处地方。
雾气缭绕，眼前恍惚是一间木屋。
这应当就是江厌所造的幻境了。
雾气散尽之后，确实是一间木屋，是余迟暮在宗神楼里面住的院子，说是院子，其实也只有一间屋子。
余迟暮就这样站立在院子外面，看着露墙而出的半截玉兰树，没打算进去。
脚踝上的伤也消失了，她摩挲了一下她手指的指节，粗糙的茧摩擦出的触感让她恍然回到了当年。
余迟暮抬脚慢慢向后退，忽然，一声极好听的声音传来，悠长又带着些许惊讶：“站在外面干什么？为何不进来。”
余迟暮顿住脚步，他的声音一出，从头到脚像是被刺了一般颤栗了一瞬，她下意识的抬头想看他，从下到上，视线移到他脸上时，眼前像是被黑布蒙住一样，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
“你是？”余迟暮喃喃出声。
眼前的男子看模糊的影子像是偏了偏头，“不认识我了吗？我叫……”
还未等他说完，场景骤然变化，又变换到另一处，还是她的院子，只不过现在下起了雨。
心下了然是江厌创下的幻境而已，可对于刚才那个人，她还是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未能弄明白这件事，眼前突然多了许多人。
嵇月？
为何会出现在她的院子？她又在哪儿？
突然她看见了熟悉的衣摆，被一团人围在正中央，血顺着他手里的剑流下来，由着雨水，染红了衣裳。
“这样的妖都杀不掉，看来我要好好思量思量培养你们到底值不值得。”
嵇月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不可一世。
妖？
“等等！”看着剑快要刺进他身体里的一瞬间，余迟暮下意识的想要接住那一剑，可却使不出半分灵力，如今的她宛如孱弱的孩童。
千钧一发之际，她挡在了他身前。
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可这一刻她仿佛又成了实体，锋利的剑刺穿了她的身体，连同他的一起。
再次看向他时，还是黑雾茫茫的一片。他们都看不见她，可她又是真真切切的受了这一剑。
幻境开始崩塌，江厌率先清醒过来，红着眼眶看向法阵中央的女子。
她的心口猩红一片，被鲜血染湿，周身魔气四溢，几乎快要包裹住她整个人。
来不及整理目前的情绪，“趁现在！收！”
江厌发号施令，主持阵法的几人立刻开始脱离余迟暮身上的魔神印。
江厌在收阵之余又望向她，她应该与他一同醒来才对，这又是……因为什么。
余迟暮身处一片混沌当中，眼睛已被魔气污染的看不清，耳边传来许多杂音，有不甘的，有释怀的，也有说要她为他们收尸的，窸窸窣窣形形色色。
恍惚间把她拉到了往昔。
虽然看不见，可过往的人一个一个浮现在她脑海里，记不清脸，可他们说的话在空挡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明显。
“我想，我并没有食言才对。”余迟暮心里悠悠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