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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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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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节过后,天气愈发闷热,太阳落山后才能享受怡人清凉。

天上明月皎皎,地上虫鸣啾啾,薛宝钗独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竹床上,思及傍晚时不小心听到的闲话。此时一枚萤火虫正朝她渐渐飞近,在她肩上轻沾一下,似瞧见她的心烦意乱,随后躲进花枝掩映的月影中。

原来,东府的蓉大奶奶秦可卿有个弟弟名唤秦钟,今年十三岁,他父亲秦业盼子成龙,想把秦钟送进贾家学堂来念书。

当时薛宝钗正捧着《东坡乐府》在山坡后的林荫处躲太阳,背后一阵私语声传入耳际,仔细一听方知是凤姐和平儿从山坡经过,正一路絮叨着琐事。

又听平儿笑道,“既是东府的事,蓉儿媳妇为何不直接跟珍大爷去说?”

凤姐没有即刻答话,先是哼笑一声,又静默了片刻,似乎在观察四下有无旁人。薛宝钗支起耳朵,略等了等才又听见凤姐压低了声音说,“她哪里敢找珍大爷,躲还来不及呢。前儿我过去闲坐,见蓉儿媳妇心神恍惚的,我问了几遍,她才不大情愿地跟我说,上个月珍大爷捡到了她的簪子,又不还给她,还拿着簪子在左右无人时去她跟前晃悠。”

薛宝钗听得目瞪口呆,她虽是闺阁姑娘,但也在书上读过零碎的稗官野史,凤姐没有明说的深意,她几乎心领神会。

平儿自然也听懂了,气得变了声儿,“此话当真?这珍大爷也太不检点了,珍大奶奶还不是个贤惠美人吗?他屋里又有一堆莺莺燕燕的,居然还惦记——”话没说完,重重地唉了一声,随后又咬牙切齿地骂道,“真是造孽。”

亏得这二人没怎么念过书,否则拿唐明皇和杨玉环来做暗喻,明眼人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儿,这件丑事可就彻底盖不住了。

薛宝钗连晚饭都没吃几口,坐在竹床上越想越生气。近日本就为入宫参选才人赞善一事耗神,亲戚家偏偏闹出这种家丑,若是传了出去落人话柄,她在仕宦名家之女面前还如何抬头?

薛宝钗不敢将此事告诉母亲,本来想找姐妹们念叨此事,又担心各屋人多口杂,走漏了风声。何况黛玉怯弱多愁,不宜忧思,探春气盛,恐她去找凤姐问个究竟,迎春太老实,惜春太年幼,数来数去也没有能分忧解愁的人。

堂堂诗书簪缨之族,犯出这样禽兽不如的脏事,成何体统,祖宗的老脸让他们败尽不说,还连累亲戚遭殃。

夜渐渐深了,莺儿来请她回屋,薛宝钗梳洗一番,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莺儿见她像是心里藏着不顺之事,只当她是为入宫参选一事思虑,便默默熄了灯,蹑手蹑脚地回到外间歇着。

不多时,薛宝钗觉得脚下流云飘飘,一道光照在了身上,她只觉这异象好生奇怪,流云忽然又托着她往前飘去,眼前越来越亮,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一座陌生的宫殿外。

殿门紧闭,门梁横卧着的石牌上刻着四个大字:太虚幻境。这宫殿不像凡间之物,倒像是建在天上。

薛宝钗心知这分明是个梦,正在诧异,宫殿外突然出现一众衣着素雅的明丽仙姑,仔细一瞧,领头的竟然是秦可卿。

“这是?”薛宝钗错愕,困惑不解地看着她。

秦可卿上前施了一礼,声音款款地说,“宝姑姑,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

秦可卿辈分小,年纪却比薛宝钗大,薛宝钗之前在家宴上见过她几面,对亲戚家这个侄儿媳妇,薛宝钗起初觉得她除了美貌外,并无过人之处。如今静静打量,倒发现了从前忽略的地方。秦可卿袅娜纤巧,典雅端庄,通身的气度不同凡响,身量虽柔弱,但一举一动都别有风情,难怪那贾珍动起了歪心思。

怎么会梦到她呢?薛宝钗暗自思忖,人常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莫非是白天听到了和秦可卿相关的事,所以夜里做梦也跟着为此事而烦恼吗?

宫殿的两扇木门缓缓向两侧拉开,秦可卿恭敬地将薛宝钗引至殿内,薛宝钗没有拘束,接受她的款待,随她来到一间充满诗情画意的书房中。

抬目望去,四面墙壁上都各自挂着三幅水墨画,画风含蓄婉约,一旁还都题有诗词,书法飘逸。薛宝钗好奇地上前一瞥,看到第一幅图。只见对着她的是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旁边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

画中的情境之哀伤触人心弦,令薛宝钗看了不免怅然。又见旁边的诗中写道: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薛宝钗心里默念着,觉得这诗字字句句皆有独到之处,正准备顺着画中之物的隐喻深思下去,秦可卿忽然正色问道——

“宝姑姑可知这雪下的金簪是喻何人?”

薛宝钗听她这样问,便仔细朝这画儿上再端详一番,任凭认真思索也无解,只好疑惑地摇头。

秦可卿露出似有若无的浅笑,好像又叹息了一声,随后悠悠地说道,“本是天机不可泄露,但你我如今在梦中,我不妨和盘托出吧,只盼宝姑姑梦醒之后,能记得一二,也不枉费我的苦心了。那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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