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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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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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夕起床了!你表叔都来了!你快起来!”我被妈妈从床上摇醒。

妈妈看上去格外高兴,妈妈的面容也似乎年轻了很多。我缓缓地起身,靠到床上,环视四周。我发现我是在老家的房子里,窗前是一张书桌,那还是我读小学的时候,学校的一张桌子,校长不要了,说给我了,我便和同学一路抬回家。书桌边是一个依然很旧的橱柜,门是玻璃的,有些脏。我记得这个橱柜,这个是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告诉爸爸我想要一个书柜。爸爸没有给我买书柜,他开着拖拉机,从老家的农村开了两个小时到了庐城的二爷爷家里。二爷爷家里有个不要的玻璃橱柜,爸爸讨来了那个玻璃橱柜,又开了两个小时的拖拉机回家。我从学校回来看见那个橱柜,我一点也没有失望,我将所有的学习资料整整齐齐地摆进去,感到很满足。后来我上了大学后,这个书柜被移到了厨房摆放碗碟了。

我看着我的书柜,里面是我的语文数学生物物理化学书,里面摆着我一沓一沓写过的各种试卷,里面是一本一本翻了边的参考书和习题册。我怔怔地看着它们,“妈妈,它们为什么在那里?”

“什么在那里?”妈妈在衣柜里翻找着。

“那个柜子那些书……”

“不是一直在那里吗,你考上大学乐傻了吗?”

妈妈从柜子里把我的衣服扔到床上,“快点穿上衣服!”

我听到门外表叔和爸爸聊天,“乖乖,你们家不得了呀~出了两个大学生!我来沾沾喜气,嘿嘿~”

我愣住了,这句话我很熟悉,那是我当初考上大学后,入学的那个早上,表叔开车过来说要送我去淮城读书。那个早上他对我爸爸说了这样的话。我的表叔和表婶一直没孩子,我妈说表叔要来沾喜气,后来他们的确有了孩子,只是我知道绝对与我无关。

我看着床上的新衣,那也是爸爸在暑假的时候带我去商场买的,说是我去大学后要穿新衣。

我从床上迅速爬起来,坐到镜子跟前,我看见了镜子前那张清瘦稚嫩的脸,眼里满是震惊。我的眼下没有眼袋,我笑的时候眼角没有鱼尾纹。桌子边的手撕日历是2012年9月。

我回到了十一年前!

我感觉难以置信,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又试图捂着自己的嘴巴,我现在应该是在做梦。我大概在医院躺着,陷入重度昏迷,我无法醒来,便跌入了这个幻梦中。对的,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能再来一次就好了,那我不要再遇见陈文俊。我一定是醒不过来,所以做了这样的美梦。我做过类似的梦,梦里好像我有了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选择,却突然想起来我嫁给了陈文俊,心里陡地一下沉重,然后我便突然醒来了。醒来后我有时要发一会儿呆,有时候要恍惚一阵子,有时候会很愤怒,有时候会很懊悔。但大多数醒来的时候窗外阳光明媚,我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了,重新振作起来,开始新的一天。

只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一个清醒的梦,不似以往的梦那般昏沉,背景模糊,支离破碎。这是一个非常明媚的早晨,乡下的空气新鲜而干净。门外表叔和父亲的交谈内容琐碎,但是父亲的笑声落到我心里十分的温暖。也许我在车祸后陷入了重度昏迷吧,所以梦境反而真实起来。

也有可能是我快死了吧......

听说人死前过往的人生会迅速以高倍速从眼前划过,但是这种说法只有真正要死的人才知道,科学无法验证。所以此刻我想,若是此刻我真正的肉身还在那个混泥土浇筑的路面上,或者在某个医院冰冷的病房里,那么我现在所经历的,是否可以证明这一回顾过程是极其缓慢的,仿佛再次回到生前那些心爱的日子里,慢慢地重新经历一遍。

对于度过了漫长四年高中的我,踏入大学校园的第一天当然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那么我死前的回顾之旅便是从这里开始了。

我穿上了爸爸给我买的一身新衣还有一双新鞋。白色的T桖衫,上面印着黄色的皮卡丘图案,蓝色的牛仔七分裤,还有一双白球鞋。我穿上衣服,看着落地镜里的自己,与其说像个大学生,不如说还是个高中生的样子,很稚气。但是一身衣服穿上,人非常的干净可爱。我看向桌子上摆得全家福,那是初一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去照相馆照的。照片里我一头短发,像个男孩,咧开牙笑着,有些可爱,有些羞涩,眼睛又莫名有几分机灵的光。妈妈将同样的照片寄给过她娘家一份。姨姥姥在电话里把我夸了一遍又一遍,这孩子好可爱呀,看着就好聪明呀,她以后一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当时听了妈妈的转述,我虽高兴,但是也没真正放在心上。毕竟哥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给我唱歌,“人笨比天笨”。现在回想起来这句话跟经典语录“笨得像头猪”比起来,真是毫无逻辑可言。我实在不明白在嘲笑我脑瓜的时候,他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的说这个。

我走出房门,表叔看见我,向我点点头,表情满是肯定。其实我考上的淮城理工大学不过是一个垫底的一本大学。我第一年高考没考上,第二年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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